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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今日剛送來的文書,待走到府內幽靜少人處,立馬便開口:「巴、蜀、廣漢三郡所駐軍隊頻繁有調動,那邊專責修史呈報的小吏在文書上所記的是正常調練。」
林業綏停下腳步,回頭看他:「調動多少人。」
「調動次數雖頻繁,可每次只調動千餘人。」林衛鉚大概估計了番,「如此下來,到今日所呈的文書,已約有一兩萬人。」
聞言,林業綏的吐吸也跟著慢下,語氣重了幾分:「每次調動都間隔多久。」
林衛鉚說著說著,臉上便起了憂色:「先前是一月,最近兩次前後只相隔三五日,便又開始重新調動。」
在隋郡隨過軍的林業綏深知軍隊規制。
他手上青筋漸起。
這分明便是在擅自調動軍隊。
正常調練?為防止各地守軍私下勾結,形成對中央朝廷不利的局面,任何調練都只允許在本郡縣範圍內進行。
林衛鉚雖少接觸這類政事,卻也深知其中利害,這才先來告知身為尚書僕射的兄長,求個主意:「可要上報?」
林業綏靜默不語。
巴、蜀、廣漢三郡位處西南,多高山險峻,常有叛軍流竄於此,據守反朝廷,九年前隋郡的那場戰役,便有小股敵軍不知所蹤,因人數巨大,清算起來耗費時間,待發現時,早已晚了,聽說一路去了西南。
他屈指,心中已有打算。
「裝作不知便是。」
若抓住這次時機,棋局或能重新活起來。
第78章 二房
二房回來的那日, 王氏早早便來了西府花廳坐著。
有長輩在,寶因如今縱使是管著家,也循著個中禮儀,未坐北面向南的烏木椅, 而是另擇東向坐的文椅, 上面搭著青緞繡鸞鳥紋的椅披, 搬了副腳踏在椅下擺著。
紅鳶侍立在旁, 手裡握著扇子柄,為女子送著清風。
坐於對面的婦人則端著茶盞直嘆氣, 一口都不曾喝下,最後更是抿抿略乾癟的嘴, 不甚有胃口的放置在手邊的高几上, 似乎再多再涼的風也降不了她心中的火氣。
見王氏一副心燥模樣, 寶因身子未動,只是伸手往右邊,從侍婢手中拿過團扇, 自己輕輕搖著, 又低聲吩咐:「你去叫人熬製些蔗漿來, 裡頭再放幾塊冰。」
這才過去三四日,離五月地臘都還有半月, 天氣已隱隱變得悶熱起來。
欸了聲後, 紅鳶緊忙出了花廳。
有人影晃動,王氏循著聲音去看,以為是女子遣去二門外探聽情況的, 心中不免更加鬱結難耐:「說是辰時便能到, 如今都快午時了, 連個人影子都還沒見到, 倒真是會消遣人,一回來便先要給人甩個臉子瞧不成。」
二房的那幾根彎彎腸子,她還不曉得?這是要給綏哥兒和鉚哥兒的媳婦來棍殺威棒,不過是個叔母,端什麼婆母的派頭。
「等些也沒什麼。」下座的袁慈航聽著這句話,垂下雙手,剛飲過一口的鷓鴣盞還端在手心裡,便先開口撫慰道,「許是車駕在路上出了什麼事,這才給耽擱了。」
寶因安靜坐著,手指扣住滿月團扇的玉環,持著一抹淡笑,並不言語。
二房這一出為的是什麼,她心中自然有數,只是有些話,王氏說的,她們卻說不得。
這些禮法為的是維護皇權,要下尊上,幼尊老,人人都如此,萬民自不敢僭越,如今不是管府里的事務,她要有所怨言,便是不孝了。
袁慈航也並非是個愚昧不知的,她側過身子,放下盞後,臉上掛著自責,像是真不自知:「瞧我說的這是什麼話,怎麼就會出事呢?」
寶因和王氏相覷一眼,各自笑開。
過了午時,二門外的小廝也來稟報,他們派人去過坊門與城門,均不見林府的車駕駛來。
廳內面陽,眼見熱氣聚攏,寶因由侍兒扶著起身,喊上袁慈航和王氏一同進了右邊背陰的屋裡去閒坐。
待得無趣,便命人搬來燕几和方杌,又拿來骰子,三人圍坐著玩起了鶴格。
兩者博戲,輸者旁觀,輪番來,倒也玩出了宴會之樂來。
不過兩三刻,蔗漿也送來,綠色玻璃碗內,盛滿乳白色的漿水,一柄透如玉色的長匙浸在其中,冰塊浮在漿水上,一時分不出。
跟著侍女一起進來的紅鳶拿出絲帕墊在碗底,遞給女子:「大奶奶。」
寶因瞟了眼旁側,輕輕頷首,隨即放下手中的長方金片,明完最後一張牌,王氏早已明完牌。
伸長脖子,仔細瞧完後,王氏仰頭便笑起來,手上也不閒著,收拾著桌上的牌,邊說邊往坐在自己右邊的袁慈航看了眼:「我們倆這輪番博,可算是讓你輸一場了。」
喝完小半碗漿水,袁慈航作為輸最多的人,不願接這一茬,反嬌嗔道:「得虧是不賭錢的,若不然,我妝奩都該賠給叔母和嫂嫂了。」
「閒暇娛樂罷了,非年非節,哪就能賭錢,便是賭什麼,注數又玩不大,又哪能將你妝奩都輸了。」寶因將眼前繪刻有道家神仙的金片一一拾起,歸置整齊,放於燕几中央,打趣道,「我瞧你是不願陪我們玩罷了。」
「我是怕你們嫌我愚笨。」袁慈航放下手中的飲碗,伸手抓起鶴格,立馬明志,「怎麼會是不願。」
王氏接茬道:「鉚哥兒不嫌就是,我們嫌怕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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