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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不管旁人,低頭吃了口滾燙的茶,自顧自地說著:「倒是快,袁家這個我記著是三月才嫁來的吧,雖說六月才探出來的孕脈,但懷上定然是要比這個月份還早的,大概也就四五月的時候,竟然這麼快便懷上了。」
茶湯的熱氣騰起,寶因放在旁邊几上,未飲也未應。
郗氏滿心只想著自己的事,自然不在意這些,再張口,已是單刀直入的氣勢:「你懷兕姐兒的時候,嫁來府中大半年了吧?」
寶因淺笑,稱是。
「兕姐兒現在也十個月了。」郗氏嘆道,「我這趟回綏哥兒他外祖家去,他有個表弟只比他小一歲,孩子都有三四個了,年初剛生的那個,還是在前一個出生三個月懷上的。」
話外的意思很容易便能聽明白。
桃壽在心裡嘆息,不自覺的看向那個女子。
神情始終不悲不喜。
「像我們這樣的大家,子孫繁衍尤為重要,權勢富貴哪樣不需要兒郎來支撐?」郗氏放下手中的鷓鴣盞,露出副體諒的樣子來,「我也知道這是極傷身的,尤其是女子,再說府中始終只有你一人,府中大小事要指望你,還要你顧著子息,也著實是難為你,不說多的,除了你,總得再有一個。」
茶湯涼下來,寶因也笑著回上一句:「母親說的是,這件事是我想得不周全,等爺過幾日從宮中回來了,我會好好商量的。」
「這事還需要商量?」郗氏高聲一句,「這是你的份內之事,用得著跟綏哥兒商量什麼,你霸占個兩年已是差不多了,況且又哪有男子會拒絕自個妻子給納妾的,只怕會嫌少才是,你只管相看著,實在不行,過些日子我空下再來幫你。」
寶因沉默,隨後點頭。
饒是如此,郗氏仍不忘說一句:「你要是生個兒郎,我也就不著急催你給綏哥兒納妾了。」
寶因垂下眼帘,長睫遮住思緒,咽下一口茶。
坐了一會兒,郗氏便說身子累起來。
寶因起身離開,在遊廊又遇林妙意,只聽一聲「嫂嫂」便擦身而過,她也不在意,只當是有什麼急事。
她循著長廊,走過一道道的廊柱,扶著院門邁過檻。
終得幾下喘息。
-
林卻意去給郗氏請完安,回自己的姮娥院用過早食後,嫌自個呆著無趣,唉聲嘆氣好一陣,照顧她的媽媽又給尋來許多魯班鎖之類的智巧玩具,玩上沒多久,便給扔在了桌上,穿衣下榻要去微明院找自己嫂嫂和兕姐兒玩。
媽媽拗不過,只好隨她去。
「嫂嫂!」
還沒走到微明院,離著至少好幾尺,林妙意就興奮地喊起來,朝人奔去。
「你怎麼來我這兒了?」正要提裙裳上階的寶因被喊住,停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而後伸手過去幫忙理了下亂飛的額發,逗笑道,「三姐去了太太那兒,我們六姐怎麼不去了?」
這話媽媽聽了也忍不住笑起來,府中誰不知,六娘除了喜歡粘著西府大奶奶,最愛跟著的便是三娘子林妙意了。
活脫脫是形影不離。
「我已去太太那裡請過安了。」最後幾步,林卻意走的極為扭捏,歪頭眨眼撒嬌一樣沒落下,握住女子的手後,想起三姐,只覺說起來也沒多大意思,「早上我去找三姐一塊去請安,結果三姐說什麼她今兒身子不舒服,不一定能去,叫我自個先去,別耽誤了時間被太太罵。」
寶因牽著人上了門前石階,往院內去:「三娘是怕自己害你受罰。」
「大概是吧。」許久不見,林卻意也膩歪得慌,握住便不松,「嫂嫂,我總覺得三姐和太太有什麼事瞞著我們,這次回來也是忽然做的決定,就在啟程回建鄴的前幾天,太太、小舅母和三姐在一塊談了次話,我去問三姐,她不願與我說,這一路上,太太與三姐也是變得比我更親近,總是在一塊兒說什麼,還要躲著我。」
「嫂嫂你要不去問問三姐?」剛說完,她又瞬間因三姐和自己疏遠而賭起氣來,「算了,左右不過是那些不能知道的話,我還不願意知道呢。」
姊妹間的事,寶因不好多說什麼,這兩人向來沒有什麼隔夜的仇,只怕最後反倒是她的不是,不如讓她們自個去解決,進了屋,便吩咐侍女將那些果脯糕餅都拿出來。
高平郡沒這些東西吃,林卻意瞧見,眼睛都亮起來,什麼三姐太太早忘了,坐下便說著發生的趣事:「嫂嫂你不知道,那些舅母表姐瞧見我們帶回去的東西,眼角都笑出了褶皺來,還問了好幾次長兄和嫂嫂,兕姐兒都問了好幾遍,天天圍在太太身邊轉,好像太太是什麼神仙西王母似的,不過太太也不覺得煩,反高興得不行。」
寶因從乳母手中抱來兕姐兒,來回踱步哄睡,聽著這些話,莞爾一笑,被曾經欺壓過的人捧著哄著,瞧著她們卸去那副盛氣凌人的模樣,怎會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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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林妙意滿臉羞意的出了福梅院,眉目間是說不出的開懷,遇見楊氏也停下來,甜膩的喊了聲「二叔母萬福」,隨即體態輕盈的離開。
楊氏瞧見,一肚子的不知所措,從前遇見她就恨不得躲遠遠的,但到底此次不是為她而來,沒看幾眼便順路進了一處院子。
看見人,開口便笑:「十幾年沒見,嫂子還是從前的模樣。」
耳朵聽著這番鬼話,原有事情要吩咐下去的郗氏將玉牌收起來,也只好玩笑著回了個同樣的話:「你也是半點不老,風韻猶存,光憑這張嘴就還能再年輕個幾十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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