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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百級殿階前,便見居在周邊山中別業的王宣正略顯顫巍的往上走,餘光瞥見男子後,停在原地,拱手敞笑道:「合該稱一句令公了。」
林業綏還以晚輩禮:「王侍中,尊長先行。」
王宣點頭,動身繼續前行,感概道:「今日過後便不是了,我此行已決意要跟陛下致事,你岳翁逝去,鄭氏大淮房落得那樣下場,老夫與他們同朝入仕為官,又豈敢再占廟堂一席,該是林令公與裴御史的了。」
來年裴爽便會任為御史大夫,雖還未正式下詔,但大家都已瞭然於胸。
此言更是指嚮往後的朝堂都將有博陵林氏與河東裴氏做主,鄭王謝三族已成往昔。
始終落後半步的林業綏不動聲色的摩挲著指腹,漆眸半斂,語氣莫測:「王大郎人才俊偉,廟堂之中仍還需王氏人才來治國。」
王宣慢下腳步,打量著這位才將近而立之年便拜相的丹陽房長子。
望仙門之變中,除卻博陵林氏外,太原王氏、河東裴氏、琅琊王氏、陳留袁氏、河內魏氏等其餘世家亦皆對新帝即位有功,便連江淮郡王也為掩護李乙行蹤而立功。
他此舉是提前為博陵林氏的將來鋪路,歷來帝王無不忌諱功高者,今日新帝賜下的恩榮,來日便是揮下來的刀,但將所有士族都拉進來,平分這一份從龍之功,日後也可反牽制住皇權,通過其餘士族的力量來保住林氏。
他不但要博陵林氏起勢,還要形成新的士族利益,比昔日鄭王謝更緊密,高官不必都是林氏子弟。
想罷,王宣釋懷,腰背微微佝僂著,雙手背在身後:「你當得起老夫喊這句令公。」
等在殿外的內侍見到兩道人影,疾步上前。
行在後的林業綏緩緩抬眼掃過去,語調淡然:「先給王侍中解氅,我不急。」
得到這句話,內侍也不敢再動男子,轉而去給旁邊老去的王宣解氅衣,拂去雨絲,請他入殿。
有人致事,君主必要極力勸留,以彰顯朝廷納賢之心
在裡面君臣一番推拒的表演過後,王宣才從殿內出來。
隨後,林業綏解下大氅遞給內侍,邁步進去。
剛挽留完的李乙還站在殿中央,瞧見男子進來,攤手笑嘆:「沒留住啊,看來是我賢德不夠。」
林業綏拱手行禮,又勸慰這位新帝:「突厥已快被征虜將軍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待他們重新退回天山以北,那便是陛下最大的德。」
談起這事,李乙終於有了幾分慰藉,自古帝王皆以開疆擴土、擊退外敵為功績,突厥被重新打回天山以北將是他治理天下的開始。
他笑著邀男子入席:「宮宴還早,令公怎麼就入宮來了?」
林業綏未動,長眸微闔:「臣正是為此而來,臣想留在家中陪妻兒守歲,還望陛下能成全。」
李乙見過幾次那謝寶因,只覺她通達明理,難付真心,與柔軟的皇后不同,當下更是詫異而言:「倒是看不出湘國夫人會如此黏令公。」
林業綏沉聲,無奈笑道:「她從不黏臣,是臣黏她。」
李乙微怔,想起他的那位皇后,變得落寞,心腸對旁人是軟的,獨獨對自己和他是硬的,最後還是允准了男子。
*
日入後,西府便熱鬧起來。
林衛鉚、袁慈航、林勤、王氏都來了此處,又有林明慎、林圓韞、林真愨、林禮慎幾個子弟在玩爆竹。
被送來守歲的林肅文也很快玩了進去。
至於林益、楊氏,倒也遣奴僕去請了,沒來就是,李毓死後,林益侍郎的官職被奪,如今閒賦在家,男子也沒有要管的意思。
林衛罹還在西北,大約要四五月方能回來,遣去接林卻意的奴僕則是說這個娘子不願下山,自言山中守歲也很好。
一家人用過晚食,寶因站在偏廳窗牗前,搓手哈著氣,瞧孩子們在扔竹子進篝火里,眉頭微蹙,待聽見那響脆的爆聲,又展顏,一顰一笑都跟著一起,只是這樣的情形,總是叫人忍不住去想她剛來林府那年。
林衛隺、林妙意與林卻意都在,他們兄弟姊妹也是這樣玩鬧。
忽然便看林圓韞捬髀雀躍起來,丟掉手中的竹子,撲向黑乎乎的夜色,林真愨起初還不知為何,呆在原地,等反應過來,也歡悅的跑去。
寶因只怕出事,正顏厲色要僕婦跟去瞧瞧。
轉瞬又囅然而笑。
王氏瞧見,直打趣:「看來是怕我們湘國夫人寂寞,特地回來的。」
袁慈航也湊上來,玩笑的大言艷羨。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瞭然。
林業綏走去正廳與叔弟敘話,寶因在偏廳和女眷圍爐夜話,直至宵分,眾人才各自散了。
驅儺大隊入了長樂坊,正往巷道而來,玉藻、紅鳶與僕婦們帶著林圓韞、林真愨出去瞧,微明院內的其餘奴僕也都驅散,允他們各自去慶賀。
林業綏看向榻邊:「幼福。」
寶因把林真琰哄睡下,剛放在暖榻上,便聽見男子喊自己,她不解的走過去,柔聲問道:「怎麼了?」
林業綏長臂一伸,攬著女子楚腰入懷:「抹藥。」
如此姿勢,寶因雙手被迫抱著他脖子,以求不摔下去,然後垂眸看他長指幾下便挑開了自己上襦的系帶。
林業綏輕撫女子被吃痛吃紅的地方,拿來旁邊几上的藥膏,指腹擓出,在那處緩緩抹開,直至融入肌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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