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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人哭了許久的蒼老模樣,寶因鼻頭髮酸,不由得動容,李傅母是隨著陪嫁到謝府來的侍女,後面又照顧她們這些哥姐兒長大,范氏對她而言,那已是親人。
她伸手握住僕婦來扶自己的手,又拿出絲帕,幫忙擦著眼淚,極力忍耐著哭意:「母親可還好?」
李傅母搖頭,又捂嘴哭了起來,只是不敢出聲,畢竟人還沒走,哭起來算怎麼回事,可又止不住心中的傷心,便只有偷偷哭,想來從昨日到現在都是如此過來的。
正巧,這時乳母抱著林圓韞下來。
寶因伸手牽過女兒,讓她叫人,也好驅散驅散僕婦心中的哀痛。
已快一歲半的林圓韞乖乖喊了聲,雖口齒不大清,聽著卻軟糯喜人。
僕婦連連笑著點頭:「兕姐兒長大了,你外祖母要是能聽見,怕是馬上就能醒了。」
說了幾句話後,李傅母也終於反應過來,她們還站在府門口,急忙側身邀人先進府里去,又說十姐謝珍果知道女子要來,卯時起來便在等著了。
把林圓韞交給乳母后,寶因抬腳往謝府走去。
紅鳶忙上去扶著。
幾人到了西棠院,果不然是謝珍果最先起身,直接奔著女子來了,眼睛也是哭過的:「五姐。」
寶因淺笑著,沒有任何話語,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像小時候哭的時候那般安慰。
沒一會兒,屋裡又走出名婦人,笑著喊道:「五姐。」
她身後的兩個女兒也跟著萬福喊了「姨媽」。
「三姐。」
寶因也回了個笑,又誇讚了幾句外甥女。
謝絮因比她要大十來歲,女兒也都十三四歲了,如今雖已三十好幾,卻仍可見風姿綽約,性子最為祥和,不爭不搶,跟著丈夫外放也不抱怨什麼。
范氏總愛說,她生的大姐過於刺,生的三姐又太柔。
上次來探望時,謝絮因還沒到建鄴,這是她們時隔十一二載,再次相見。
婦人親自拉著女子上了台階,往屋內去。
進了門帘,寶因抬手輕扯系帶,脫下披風遞給侍女後,便先去到裡間探望范氏。
靠近臥床,先就看見婦人雙目緊閉,消瘦不少,鬢邊生了白髮,臉色沒有半點氣血。
她鼻翼翕動,偏頭合眼,淚水成珠,似明珠般的大小,接連滑落下來,實在忍不住這哭意,連忙扯出絲帕,拭去。
「五姐,你得注意身子。」看見這副情景,已哭過的謝絮因也被惹得哽噎,她上前摟著女子走去外間,「昨日大人連夜就請了醫工來,只是氣血攻心,昏了過去,緩過來便好了,你腹中孩子為重。」
到了外間,寶因雙手拿帕子捂臉哭了場,卻也忍住了聲音,只是身子一抽一抽的,惹人心疼。
李傅母便好幾次上前去扶住人,跟著一塊抹淚。
待哭完後,一雙杏眼微紅,帶著水跡。
她及時收住情緒,擦去兩頰的淚水,抬頭詢問道:「三姐,母親這是怎麼回事?」
「為了二姐。」謝絮因掖著絲帕壓了壓眼角,「你也知道的,王三郎前幾年便已鸞膠再續,兩家關係也漸漸淡了下來,但也不至於是老死不相往來,畢竟朝堂還有大人和王侍中的關係在,但前幾日文哥兒娶妻...母親特地梳妝去觀禮,結果文哥兒不再認謝家,說什麼他的外祖母和外祖父不是我們母親和大人,而是他那個繼母的娘家,便連二姐這個生母都不認了。」
謝珍果啐了兩聲:「王氏遑論是什麼清談玄學之家,二姐緣何早早病逝,還不是給他們生了個文哥兒才落下的病根,不認謝家也就罷了,又憑什麼連二姐都不認了,母親這些年來對他又虧待了?還說什麼當年大人和母親不願嫁五姐過去...」
謝絮因怒斥了聲:「十姐!」
已經六七年過去,文哥兒口口聲聲提當年事,還不知是被誰教唆的,歸根結底不過是瞧她們大人漸失聖意罷了,何必說出來,白添五姐心事。
謝珍果立即緘口,擔心的看向女子,怕她暗自神傷,虧了身子。
許是因為前面才哭過,寶因唇邊的笑,瞧起來略顯蒼白。
婚事向來不由她做主,便是再怪,也怪不到她頭上來的,又怎麼為此而自苦,況且王氏這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到申初,謝晉渠下值回來了,順便也到岳家接了他一年前親迎的妻子,而謝賢只托奴僕來說知道了五姐的孝心,但昨日為她母親的事,憂傷過度,不宜相見,且此次也是為了昏迷的母親來,還是以見范氏為主。
這便是推脫了見面。
用過晚食,守了會兒范氏後,寶因和謝絮因兩個出嫁女就被謝晉渠和他妻子給趕出了西棠院,說她們一個侍疾這麼久,一個又身子不便,守夜該輪到他們來。
懂事的謝珍果也堅持要留下幫忙守到子時再回去。
寶因與謝絮因互相瞧了眼,由她點頭笑道:「那我和三姐白日裡來陪著母親。」
就此商定後,姊妹兩人離開。
早前,林圓韞便已先回了女子從前在謝府所住的蟾宮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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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夜色中,侍女婆子各提著盞八骨玻璃燈。
寶因立在院中,與三姐說話,騰不出神來,任侍女來前頭給自己繫著披風。
待好了,正要走,李傅母又急忙追了出來:「五姐等等,那乳母婆子忘了拿走這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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