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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一會兒,玉藻也拿來人參,李婆子想著躺在婿家崩血的小女,走前又是要跪,幸得侍女急忙拉住。
李婆子走後,寶因也收好帳本,聽見外頭歡聲笑語連起,眉眼染上笑意,推窗往院子裡瞧去,不止有雪獅子,還堆起了雪燈、雪花、雪山等各類景物。
她念著沒有瑣事纏身,攏好木屐走到廊下,抱著個湯捂子遠遠瞧著,忽嫣然而笑:「怎麼堆了個素獅子?」
林卻意正在捏獅子尾巴,好奇問道:「嫂嫂,還有葷獅子嗎?」
寶因笑開,吩咐玉藻拿了些金玲彩縷送去,給雪獅裝扮上,往年在謝府時,她和謝晉渠覺得雪獅太過寡趣,便用些不要的彩衣首飾搗鼓。
小半刻過去,見她們興頭仍在,寶因又讓人先備好驅寒的湯藥,再去將女醫沈子苓請來微明院。
等林卻意玩盡興了,服侍的媽媽趕忙把湯婆子塞進她懷裡,陪玩開心的林妙意也將手爐攏進袖裡,聽到嫂嫂給自己備了暖身的,又一起去屋裡頭。
姑嫂三人才說沒幾句話,玉藻便來說女醫到了。
「見過綏大奶奶和兩位娘子,不知是哪位貴人抱恙?」
婦人微低頭,問過安後才敢坐在凳杌上。
沈子苓行醫近四十載,起初因是女郎身,世人不願信其醫術,只有窮困百姓願找她看診,後自薦治好了郡公夫人的頭疾,使得郡公夫人在貴婦人間對其多有誇讚,時日一久,高門夫人也開始找她看病尋藥。
寶因在初二就曾派人去請過,只是那時她被急詔進宮去為太后診病了,今日辰時才從禁宮出來。
林妙意是認識的,那時嫂嫂也請她來為自己瞧過病,可自己如今已然無恙,想到今晨來時,微明院的侍女在外頭守著藥爐,還有兄長的那句話,不由得擔憂望向女子。
屋內苦味還濃,寶因用金扁舀了兩勺與其不相衝的香粉,輕輕放入蓮花爐:「六娘你年少離家,在那尼寺待著也終不是長久之計,我與你兄長商議著,要是你身子好了,又願意留下,日後東府那邊的姮娥院也不必再常年關著。」
林卻意起初還有些迷瞪,可聽到後面,眼睛立馬圓溜起來,她以為日後都只能待在那尼寺,要待一輩子,兩三年或是五六年才能歸家一敘,每天只有念經的姑子作陪,呆坐一天去數來往飛鳥。
一人形影相弔。
她露出一截手腕,急忙遞過去。
沈子苓也明白該給誰把脈了,瞧這小娘子配合的伸出手來,和藹相笑,手指併攏去探,邊探邊言道:「娘子倒是曾有過厲害症候,不過早已祛除,如今貴體算是大康,但隱有氣血不足之症,恐是在尼寺常年茹素,娘子又自小被送去那兒,正值長成之際,卻不得食葷腥,才造成此種症候。」
寶因瞧著身量只與謝珍果差不多的林卻意,一個才八歲,一個已十二歲,又豈是簡單的氣血不足,那日在淨梵山見到她時,亦是面帶菜色。
探完脈,沈子苓開了個人參養榮湯的方子,便由侍女送出府去。
見嫂嫂眉間睏乏,林妙意也拉上林卻意匆匆行禮告別,回了東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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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姐兒走後,熱鬧與笑語頓時消散,屋裡頭冷清下來,又不知是不是吃了補湯的緣故,寶因精氣神也一下就萎靡起來,她只覺得眼皮子再也睜不開,下半天的時候,便讓玉藻扶著去暖榻上睡了會兒。
眠到不知時日幾何,只聽外頭朦朦朧朧有談話聲。
玉藻在簾外,瞧見女子已經醒了,便開口稟道:「大奶奶,王姨娘來了。」
她在外頭被王姨娘求了一番,不好再說什麼話,只能先答應下來幫她進來瞧瞧大奶奶醒沒醒,若是沒醒,那也是沒法子。
寶因吐出口渾睡的濁氣,點點頭。
侍女也進來上前侍奉著她整理衣妝。
去到外間時,姨娘已經進到屋裡來,梳著中規中矩的髮髻,只簪了幾朵淺色的珠花和紫絨花,她平日只待在自己的院子裡繡花弄草,能在府中相安無事多年,也因逢人便是笑,眼睛雖是笑眯眯的,卻仍可見那明亮的眼珠子,又是天庭飽滿的福相。
瞧見女子出來,她立馬便起身行禮,聲兒也是聽著就知道這人心裡是個敞亮的:「大奶奶管著這麼大個家,年節定是勞累得很,好不容易能眠一會兒,今日卻又被我不得已來打攪。」
「姨娘這又是哪裡話,折煞我了,我既管著家,那姨娘有事盡可來微明院找。」寶因命侍女將繡墩挪過來,讓王姨娘坐下,又吩咐人去端來碗酸奶酪子,聞言笑著寬慰道,「今日前來,可是院裡缺了些什麼?或是侍女婆子讓您不順心了?」
王姨娘連連搖頭,面帶糾結的深吸了口氣,她這個姨娘非主非仆的,又有什麼資格來非議主子的事,可好歹是她肚子裡掉下來的肉,又從了她不爭不搶的性子,整日在府中,若無人提一嘴,都能忘了還有這麼一個主子在。
「我是想與大奶奶說說鉚哥兒的事。」決心既下,她也咬咬牙,一鼓作氣道,「太太在府中時,為綏大爺的婚事忙碌操勞,綏大爺身為嫡長,理應如此,這也是古禮。如今綏大爺與大奶奶和如琴瑟,我心裡頭也替太太高興,這心思也難免活絡起來,想著要是鉚哥兒要有個知心人,他那不愛說話的性子也能改改。」
說完前頭那些,王姨娘舀了匙酸奶酪抿進嘴裡:「倒也不敢求門第高貴的,便是小門第家的女郎都是心滿意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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