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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戎靜了下來,坐下認真想過。
盧氏走去拿了藥膏,坐在妝奩前,往臉上小心抹去:「當年那事,她究竟知道多少?」
鄭戎嘆氣:「她就在屋中。」
聽到這話,盧氏真想再啐一口,果真是被色心蒙了腦袋了,這都能容下,還收為姨娘。
「這事翻不過來的。」鄭戎冷笑一聲,「安福死了二十年,早過了可翻案的年限,偏是要翻案,也得需是她的兒女或是丈夫提出請求,大理寺才能重啟案宗,便是如此,還有刑部。」
安福公主嫁到鄭家三載,沒有生下一兒半女,丈夫...便是殺她的人。
盧氏擓了一指尖的藥膏,輕輕在嘴角暈開,聽到男人的話,也沒去應他,垂下眸子,在心裡做著自己的打算。
*
大理寺官署外,午時下值的林業綏剛入了車輿,便得了高陵郡的消息,他默了片刻,冷聲開口:「裴少卿可回去了?」
童官瞥向四周,正好瞧見那人出來,連忙上前恭敬的將人請來車駕旁。
裴敬搏想了想,開門見山的問道:「林廷尉可是為了高陵郡那件案子。」
京兆府的郭陰與裴爽交好,裴爽也是剛剛才派小廝來告知他,匆忙出來本要喊住男子車駕,卻還被男子先了一步。
隔著車帷,男子冷聲開口:「還要勞煩裴少卿以此事牽扯到朝廷官員豢養別宅婦為由,去京兆府將這件案子接手到大理寺。」
鄭家的莊子。
鄭戎。
御史台。
裴敬搏像是明白什麼一般,興奮地拱手行了個揖禮,隨後趕緊轉身上車,車駕朝著光德坊的京兆府去了。
林業綏斂起黑眸,從車內的匣子裡拿出封信,信上放著一小貫通寶,他伸手遞出車帷:「去馬行租匹馬,在酉時之前,送到天台觀。」
侍在一旁的童官瞧見,連忙抬手捧過,很快又低著頭,仔細收進袖口裡塞好,再叉手道:「大爺,我先去了。」
車內的人輕咳兩聲,聲音清冽。
「記住要親自交到那位貴人手上。」
第55章 道可惜
緲山之上, 白雲浮日。
天台觀的喃喃經文聲隨著雲散雲聚而時急時緩。
循著經聲穿透雲層,便能窺見經幡浮動,立在祖師殿外的上清法師身披經衣,手執法器, 口念《太上救苦經》, 在做著超度亡人的齋蘸。
殿內, 有一男一女跪於蒲團之上, 面向東嶽大帝,腦袋微垂, 雙目緊閉,單手豎於胸前, 大拇指往內彎曲, 行著道禮。
身著團花麒麟圓袍的束髮男子啟唇跟著法師同念經文, 虔誠低語:「爾時,救苦天尊...救一切罪,度一切厄...念誦無休息, 歸身不暫停, 天堂享大福, 地獄無苦聲...稽首天尊,奉辭而退。」
旁側女子隨著念到「度一切厄」時, 緩緩息聲, 偏頭注視著男子,不由得在心間深嘆出一口氣來。
從月中始,他們逝去的小姑姑便開始夜夜入夢來, 坐在老槐樹下望著遠方笑, 懷中還抱著個嬰孩, 不哭不鬧。
問她可有心愿未了。
她不言。
問她可是怨恨難平。
她不言。
只是每夜夢畢之際, 小姑姑才會張嘴道一句「娘娘,我先去了,明日再來瞧您」。
異夢纏身,男子心中實在難安,等不及忌日,便帶著她先來道觀請上清法師做滿九場齋蘸。
正在遐想之際,旁邊站著的左右御侍上前來扶起他們。
二人剛轉過身去,上清法師由殿外入內,行了個君臣禮,而後再是道禮:「靜室已收拾好,隨時可去歇息。」
男子嘆息,面露愧疚:「叨擾法師了。」
上清法師再度施禮以表不敢相受之意,隨後側身邀男子出殿。
腳剛邁出殿,便有宮衛從觀外走來,拱手相稟:「有人在外求見大郎,口稱奉他主人之命前來。」
沉思半瞬,男子與身側的女子相覷一眼,方才啟唇道:「請。」
沒一會兒,宮衛帶著一人去而復返。
那人視線剛觸及祖師殿外的男女,剎那便跪在地上,叉手見禮:「謁見太子、太子妃。」
太子單名一個乙。
太子妃則是羊氏元君。
李乙上下打量著,然後道:「你家主人是誰?」
跪著的人像是有了不讓主人受辱被輕瞧的使命般,不卑不亢的答道:「博陵林氏。」
李乙眯起眼,從本朝開國起,博陵林氏留在建鄴城的一直便是丹陽房,這房的大宗如今是那位新上任的大理寺卿。
踏春宴他有所耳聞,一場精心布局的因禍得福,此人手段與城府是他難以企及的。
找他又是要做什麼?
與其瞎想,不如直問:「要你來此,有何事。」
童官雙手呈上那封信。
李乙從宮衛那兒接過,瞧了眼信封,乾淨無一字,而後才拿出裡頭的麻紙,展開仔細看閱,只見胸口起伏漸起,怒氣團起蟄伏其中。
站在兩步之外的羊元君發覺後,連忙伸手撫向其胸口,小聲埋怨著:「來時醫工還勸大郎你少動些怒,肝火過旺。」
聞得這話,李乙果真漸漸平靜下來,掃向殿下:「你家主人可還有何話讓你帶來?」
童官點頭,如實轉達大爺的話:「高陵郡,安珠玉。」
安珠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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