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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監軍非比尋常,必定是騎馬而來,七日怎麼也該到了,且監軍之事,隋郡怎會接不到詔令,王桓必會知曉才是。

    林業綏斂眉:「太子舍人魏集也不曾來此?」

    王桓嘆氣搖頭,兩眼茫然。

    還來不及思索,外面忽有一陣山呼之聲,身為武將的王桓最迅捷,馬上掀起帘子去到外面。

    林業綏也不徐不疾的來至幄帳外,往聲源處施去目光。

    童官喘著氣跑上前來,道:「驛隸前面送來的文書,七大王於廿六在建鄴即位了。」

    作者有話說:

    *爾何知:你知道什麼?[出自《左傳》]

    *死公,雲等道:死東西,你胡說什麼鬼話。[出自後漢書]

    第127章 惡欲

    建鄴城內, 自新帝即位,便正式開始為先帝治喪守孝,也因著有國喪,一派肅穆。

    在這樣的莊嚴之下, 是無數鮮血換來的壓抑與苦悶以及人心惶惶。

    半月前, 七大王李毓自稱先帝於崩逝前深感東宮無德, 決心廢除東宮, 改立他為太子,維護嫡長子繼承的宗正寺誓死不從, 堅信是李毓趁先帝彌留,逼宮欺瞞所致, 指出先帝崩前是賢淑妃母子侍疾御前, 他們母子無論如何說都不足以為證, 只要沒有三省加印的詔書,嫡長子李乙便仍舊是太子,唯一能即位之人。  

    李風更是怒罵, 為此李氏親族死了不少人, 三大王府被守軍圍守, 其餘朝臣都不敢再說半句話。

    李毓順利在靈前即位,尊賢淑妃為太后, 皇后等大王公主則要等三十六日的喪期過去再行封賜。

    原先居住在東宮的女眷子嗣也被另遷到別殿。

    如今來至三月中旬, 天已不再怎麼寒,可林府微明院中的氣氛也開始被建鄴朝局所影響,變得沉悶。

    居在西屋的寶因眉頭終日緊鎖, 謄寫經文一日比一日力不從心, 常常游神方外, 夜裡難眠, 雙腿開始浮腫厲害,只能坐臥。

    紅鳶端著熱水進屋時,便瞧女子半躺在窗前的那方小榻上,肘靠著隱囊,手中握著一卷竹簡,垂眸在看。

    只是沒一會兒就抬起明眸。

    清楚女子鬱結所在的紅鳶上前把銅盆放在高几上,隨即忍著燙,把水擰乾,再將滾燙的帕子敷在女子腫了有一圈的纖腿上,出聲寬慰道:「大爺會沒事的。」

    寶因指腹磨蹭著光滑的竹片,視線落在那一沓錦書之上。

    自從先帝崩逝,汝陽郡那邊便再沒有送來過男子親手所寫的家書,繼位的也成了七大王,這半月來,太子那邊也毫無音訊,西北戰事究竟如何已難以知曉,讓她怎能安心。  

    兩條腿都熱敷上後,紅鳶動手收起女子的竹簡,轉身去歸置時,又接著前面的話繼續笑著安撫:「大爺會平平安安的,大奶奶也定會平平安安的誕下郎君或再添個像大娘子那樣可喜的女郎。」

    聽到討巧的話,寶因會心一笑。

    紅鳶伸手試了試帕子的溫度,見已涼下來,趕緊叫人再端水進來,又重新在熱水中滾過一遍,如此反覆敷過小半個時辰才好。

    到用早食時,院子裡突然傳來吵鬧聲。

    寶因咽下口中的粥食,輕蹙眉:「誰在外頭?」

    「我去瞧瞧。」紅鳶說著便出去了。

    待內室再來人時,卻是玉藻行色匆匆行到女子跟前,吞吞吐吐道:「東府那邊的。」

    相伴多年,寶因一眼便瞧出她在扯謊,女子心神本就不好,又被親近之人瞞著,語氣陡然冷得有些無情:「東府那麼多人事,只這麼一句便想要打發了我?你要不想說,把外面那人叫進來,我親自來問就是。」

    「是六娘。」玉藻不得已說起實話,「六娘忽然發起狠病來,咳血不止。」瞧見女子擱下碗盞,她急忙勸住,「勤慎院那位主子已經過去盯著,您就別動了,要是這一走動,半道發動起來可如何是好,再說您這腿也不適宜走。」  

    寶因道:「哪就這麼巧趕在今日出來。」

    眼瞅著勸不住,玉藻哎呀一聲,越發著急:「等個那邊的消息再說也成,要是嚴重,去也就去了,要不嚴重便安安心待著,倘這一去,大奶奶出了什麼事,六娘心中愧疚,病情更說不清會如何了。」

    這話使得寶因冷靜下來。

    林卻意這病的證候是先天不足,可短短几月變得如此嚴重,究其緣由還是因著始終難以釋懷林衛隺的死。

    細細思量完其中要害,她輕嘆,遣人過去一看。

    而姮娥院的奴僕們早已亂成一團,端著銅盆血水進進出出,絲帕染紅不知多少條,躺在臥床上的女子睜合間滿是眼淚,像是身不由己一般的從嘴裡咳出血來,胸脯前的寢衣早已被浸透,熬好的藥想灌都灌不進去。

    幾近窒息。

    袁慈航聞訊趕來時,瞧著這副模樣也被嚇了一跳,但到底還是有著世家女的素養,當下就拿起主意,鎮定安排著這些僕婦侍婢。

    好在一刻未盡,林卻意便不再咳血,命人侍奉著換了貼身衣物,又淨身後,她才與臥床上的人說道:「差點把我魂都給嚇沒了。」

    林卻意偏頭瞧著那些咳出來的血,面無動容,慘白著臉一笑:「二嫂這膽子倒真是小。」  

    袁慈航聽她打趣,並不覺得好受,反鄭重勸起來:「怎麼就不能放寬些心呢。」

    剛剛差點死過一回的林卻意像是突然想通般,笑道:「心生萬念,哪是我們人能去掌控的,你們都說我是為著五哥的死才這樣,又哪能知道我早便想明白,命道就是命道,豈是我能干涉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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