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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轉頭就聽那侍女說了後面的話。
寶因側目而視,臉上淡淡的,瞧不出什麼喜怒來:「她素來便如此,心裡最是關心我這個主子的,我怪她作甚?」
侍奉在一旁的玉藻被瞧得低頭,那夜在廊下被女子冷聲訓斥的事又浮上心頭,慌得只差要跪下。
王氏湊近,小聲言道:「我與你雖是隔著親的叔侄,可這些日子該知道我待你與綏哥兒並無兩樣,我要說的這些話也全是心裡頭的話,你願聽便聽兩句,不願聽當是聽我胡說了番,可成?」
「叔母說得是什麼話。」寶因道,「您的話我自會好好聽。」
「那我便說了。」王氏使了個眼色,屋內兩人的侍女立馬便退了出去,她這才掏心的將話細細扯開來,「我不知你與綏哥兒究竟是怎樣,鬧又沒鬧,可兩人就是不見面算怎麼回事?你我皆是女子,做的都是他人婦,所依的除了從娘家學來的治家手段,也知男子的心是最不能依靠的東西,可再不能依靠,也不能做到寶姐兒你這種地步不是?」
寶因慢慢將這些話在心裡過了一遍,回味過來根源在哪,不免赧然:「我是瞧不得爺那副...樣子,這兩日才未過正屋去,想著等爺好些再去。」
這半月來,守了這麼久,瞧了這麼久,她以為自己早已習慣,無論男子是生是死都能接受,可男子那次半夜醒來,又忽然再次昏迷過去。
短短半刻,經歷大喜大悲,方知心裡頭的駭俱有多深。
哪怕第二日真正醒了,她心中所殘留的那種恐懼亦消散不去,心裡頭也總會忍不住的去想,若是這次再也醒不過來了該要如何是好。
她這兩日總能想起兒時那隻被打死的玳瑁,在腳跟下喘息著便沒了,故也害怕瞧見男子奄奄一息...病態難消的模樣。
不與玉藻那丫頭說,也是不知該從何說起,連她自己也是一團亂麻,理不清這些擾人的思緒。
寶因又覺她近來確是多思了些,往日不曾有過的愁緒也浮上心頭,眼淚比從前多了不少。
便如此刻,鼻頭髮酸,眼眶發澀,竟是又要落淚。
她趕忙抬手拭淚,一邊又去拿絲帕。
王氏見女子這副可憐模樣,便知這次的事使她心裡落下了個疤,說來也是,到底不過才十八。
婦人想起自己早逝的女兒,憐惜的摟過這位侄媳,轉瞬便逗起悶子來:「綏哥兒哪能輕易就去閻王殿報到的?你是不知他兒時膽子有多大,爆竹都敢拿在手中不扔的,十三歲守完孝,人也因三年不食葷腥,只吃些雜糧白水,昏過幾日,也給硬生生挺過來了,便說他在隋郡...」
說到這兒,她臉色微變,笑著略過。
寶因雖好奇想問,可一股膻味入鼻,她受不住的捂嘴,離開婦人,彎腰俯身嘔著,卻又只嘔出些酸水來,本是要拿來拭淚的帕子也被擦了嘴。
突然如此,王氏有些被嚇到,又以為是自己哪裡說錯做錯了,緩過神來後,急忙伸手去輕輕拍著女子後背,同時喊來屋外女子的貼身侍女詢問:「你們大奶奶這是怎麼了?」
玉藻推門進來,聞言不解的看去,發現女子,也頗為苦惱的回答:「從綏大爺昏迷著的最後幾日始,一直再到近幾日,大奶奶便一直都是這樣的,朝食和晚食不太怎麼能吃得下去,只能吃些寡淡的,葷腥更是聞不得,怕是太太身上沾染了些什麼大奶奶聞不了的味道。」
王氏恍然大悟的哦了聲,她昨兒是涮了些羊肉吃,可味道早該散了的,怎麼還能聞到?
琢磨半晌,她詫異張嘴,眼裡帶著喜色,仔細打量了下女子的身量與腹部,又拿過這:「寶姐兒,你這該是懷了吧?」
這話使得寶因一下未反應過來,在愣神的片刻,口水嗆到,連咳出幾聲,又嘔起來。
嘔到再沒可嘔的才好。
見到這副要把心肺都咳出來的狀況,玉藻趕緊把漱口的茶水給女子遞過去,聽到王氏的話,又滿臉驚喜的道:「三太太這是說我們大奶奶的腹中有了哥兒?」
「瞧你這丫頭說得都是些什麼渾話,不然還能是懷什麼?」王氏不悅地睨了一眼,嘴角帶著嗔笑,轉頭又去仔細詢問女子,「這樣多久了?這月的月事可來過了?」
寶因喝了口茶水,在嘴裡漱了漱,偏頭吐在痰盂里,聽到王氏和玉藻的對話,緘默片刻,只笑道:「這些事都沒個準的,爺昏睡這半月,我也連帶著不曾好好歇息過,以往做娘子管家時,脾胃不好、月事推遲這類事亦不是沒有過。」
新婦不知這類事,侍女也未出嫁經人事,不曉得此事具體症狀,再加上有前因在,不往這兒去想倒也正常。
可王氏做了幾十年的媳婦,心裡頭早已有數,當下斷定道:「信叔母的,定是有了。」
而後扭頭,乾淨利落的去吩咐屋裡的侍女:「還不趕緊去請女醫來瞧瞧你們綏大奶奶!」
相比旁人的喜悅,寶因反垂眸,作強顏一笑,低聲道:「若是沒有豈不白高興一場了,再瞧幾日吧。」
王氏知她是擔心沒懷上會鬧出笑話,小心翼翼也是情有可原,可既懷疑有了身子,便也不能再盲人摸象,到底是他們林府的第一個孫輩,還是嫡長孫,自然得先小心著。
不過女子所擔憂的,自也有法子解決。
她細細的長眉一挑,笑道:「你如今正在病中,去叫個女醫來瞧瞧又算什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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