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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婆子上前拿好玉制的牌子,將這些事一一記下。
待人走後,寶因坐著想了會兒林衛鉚三日後要親迎的事,不注意便過去了小半個時辰,她瞧了眼漏刻,進裡間戴好墜有玉石的金瓔珞,又稍偏頭,雙手湊近耳垂,掛了對碧玉長墜子。
又在髻邊簪了朵石青色的絨花,金珠簪旁則插了支翠色鳳釵。
帘子外忽傳來動靜,她收拾妥當後,出去一看,原是玉藻來到屋內坐下。
前面手爐抱久了,現在只覺得口乾舌燥。
寶因走過外間,到了旁邊打通的另一間屋子,站在桌旁,捧起茶盞喝了口,想起這幾日被這個丫頭管轄,凡是她的事,無論何事都要親歷親為,忙得團團轉,不禁調侃道:「瞧你怎麼就坐下了,我還想勞煩你去幫我瞧瞧兕姐兒醒了沒有,要是醒了,叫乳母給她穿好衣裳,準備見她祖母。」
正在收針腳的玉藻聞言,抬起頭來,擔憂道:「大奶奶您病還沒全好,真要去?外面又那麼冷,要再受了涼非得厲害死。」
「不礙事,女醫不都說喝完今日的藥便不用再喝了?」潤完嗓子,寶因走了幾步,回到外間,拿起几上的貴妃鐲和細金鐲,攏進腕中,知道她是為自己好,也緩下語氣,好聲回道,「太太去寶華寺修行一年多,好不容易回家來,我身為兒媳,若是不去,太太會如何想?」
郗氏在閨中時受夠白眼冷落,所以最是見不得別人不尊又漠視自個兒,她這個兒媳如今還管著府中,不管有何緣由,哪怕是病得起不來了,只要郗氏見不到她,只怕心裡都得慪死去。
覺得別人瞧不上自己,或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玉藻嘆氣,收完最後的針腳,給大娘子繡得吐奶巾便也算好了,她放下起身,連忙去大娘子所住的小兒房。
去完回來,只見女子立在屋前階上。
寶因瞧見乳母抱著兕姐兒來,下階去瞧,輕摸了幾下嬰兒軟嫩的臉頰,便要出院子去。
「大奶奶。」玉藻急忙從正屋出來,追上去塞了個手爐子,「好歹帶上這個。」
寶因淺笑著接過,緩緩走過遊廊,邁出門檻,下了石階,往西邊走去,中間路過福梅院時,停下吩咐乳母先進去,隨後自個兒去了西角門。
快到時,又遇見林妙意、林卻意、林衛罹、林衛隺都來了。
王姨娘和周姨娘也不敢怠慢郗氏這個太太。
昨日的囑咐,他們也都記得。
幾人萬福、拱手的向女子見過禮後,林卻意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嫂嫂,兕姐兒呢?」
寶因笑了笑:「先去太太院裡了。」
林卻意還想說什麼時,站在門楣外面的小廝匆匆跑到女子跟前:「回大奶奶,太太的車駕到巷口了。」
寶因頷首,指尖輕輕敲著暖爐,待聽到車輪碾過沙石的聲兒,她才不急不慢的把手中暖爐遞給旁邊侍兒。
不到半刻,淄車便到了角門前。
婆子瞧了眼女子,然後有眼力見的趕緊跑下台階,走到車凳前去攙扶著婦人下車。
林卻意瞧見許久不見的母親,高興得跑上前:「母親終於捨得回來了。」
郗氏和藹的點點頭,瞧著這個自小體弱的女兒,長高了,長肉了,她又掃了眼台階上的女子:「你嫂嫂接你回府倒是對的。」
然後走上台階。
婦人一身靛藍褙子,濃重的佛香。
寶因微低眉垂眼,溫順的喊了聲:「母親。」
林妙意、林衛罹幾個也立馬跟著喊。
王姨娘和周姨娘不算主子也不算奴僕的,則更謙卑的彎腰喊太太。
瞧著府里的大小主子都在這兒,郗氏臉色還是好看的,但也只籠統的應了一聲「嗯」,隨後走過女子,徑直走到自己生的四哥林衛罹面前:「罹哥兒壯了不少。」
再是林妙意,婦人也和善的打量起來:「妙姐兒也越發出落的水靈,你嫂嫂應該也給你議婚了吧。」
郗氏慈愛的關照了站在這裡的每一個人。
除了...林妙意擔憂的看向自己嫂嫂。
寶因露出個從容的笑,泰然處之:「這裡風大,母親還是先回福梅院,婆子已在那兒燃好了炭火。」
郗氏不冷不淡的欸了聲,說了句「我都聽你的」,便一手拉著林卻意,一手拉著林妙意入府去了。
王姨娘和周姨娘算不得主子,也沒什麼話能跟郗氏敘,先離開了。
林衛罹和林衛隺是兒郎,說不上女兒家的話,加上還要進學,拱手回了東府去。
等郗氏走後,寶因抱過暖爐,立在門口吩咐了幾句,才轉身入府,往福梅院去。
快走到正屋前時,便聽郗氏在說道:「你嫂嫂的確是個能幹的,她嫁給你長兄後,府內一應事務都被她管得服服帖帖,連我都要欽佩幾分,倒不愧是謝家出來的。」
轉瞬又說別的話來:「我們卻姐兒以後可要心存善念,不要亂殺生,妙姐兒也是,多為子孫積福。」
寶因止住腳步,站在綠色廊柱旁,仰首瞧滴落下來的雪水,默默聽著的同時,唇角勾起一抹笑,覆在暖爐上的掌心伸出去,接住那水滴。
一下一下,砸得生疼。
掌心發了紅。
林妙意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是為何,聽到後面的話,便知嫡母是在暗著指摘嫂嫂,連忙岔開了話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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