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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外地的三姐謝絮因攜兒帶女, 匆忙趕回來侍疾。
她那時也去看過一回。
明明都已無礙, 怎會突然便嚴重了起來。
想著這些事, 寶因連晚食都沒能顧上吃幾口, 早早便沐浴歇息了,只是躺在臥床上,輾轉反側許久,也沒能入眠。
守在帷幔外,沒什麼困意的玉藻坐在方杌上做著針線活,聽見床幃里的細微動靜,小聲安慰:「大奶奶不必憂心,太太會沒事的。」
寶因睜開眼,淚水不受控制的滑落,聲音裡帶著整日的倦意:「我明日帶著兕姐兒回去一趟,怎麼也該探望探望,三姐離那麼遠都回來了,還一直在那侍疾,倘若這次...那豈不是我的不孝了。」
玉藻明白女子的意思,是想要回去侍疾,可如今府中事務管著,離開太久,難免叫有心之人給攪亂了,而且又有身孕。
只是孝順當頭,嫡母已經重病不醒,謝三娘子都侍疾這麼多日了,身為女兒,再不回去,著實叫人詬病。
她咬了咬唇:「大奶奶要去幾日?」
不動聲色的抬手擦掉眼淚後,寶因從容開口,不似在哭的人:「要看太太情況如何。」
拾掇好針線,放在羅漢榻邊的高几下後,玉藻拿來燭台架,放了三支蠟燭上去,一一點燃:「那我跟著一塊去。」
「紅鳶跟我去便行。」寶因還是有些不放心東府和福梅院那邊,若要留個人下來做耳目,自然是從小便侍奉自己的人,心事被人疏解,她也打起了呵欠,「你看著點府里,不要出什麼亂子。」
心裡正在擔憂這個的玉藻立馬答應下來,察覺到女子的困意,不敢再拖延,趕忙吹滅油燈,去了外間睡覺守夜。
夜深後,萬物陷入一片寂靜。
...
臥床前,三尺遠處,高几上的蠟燭一寸寸燃著。
微弱的燭火照映著屋內,床幃里的人眠意淺薄,時醒時睡。
隨著燭淚爬滿燭台架,窗外幽深的夜色也漸漸轉為青色。
寅時醒來後,寶因便再不能入眠,好不容易熬到卯時,她喊來李婆子,把照看府內的事情吩咐了下去後,又讓人去備好車駕,收檢了幾樣補藥一塊放上去。
今日是初五,需要去福梅院請安。
她洗漱梳好妝,先讓乳母抱著林圓韞去角門外,自己則攜著紅鳶去了郗氏那裡。
剛穿過遊廊,便遇見桃壽用漆盤端了兩盞熱湯來,瞧見女子,她也有眼力見的主動說笑道:「表娘子在裡面,卯初就來了,陪著太太一塊念完佛經,有表娘子在,裡面都用不著我侍奉了。」
寶因邊解開身上的蓮青木芙蓉披風,邊輕輕頷首,隨後進屋去萬福請安。
原還在與婦人說笑的郗雀枝回過神,連忙鬆開挽著郗氏臂膀的手,像是只受驚的鳥,兩手鬆松握拳,屈膝行禮。
有了喜愛的晚輩在旁邊,郗氏看起來柔和了些,聽到女子要帶著孩子回謝府去也不說什麼,只囑咐道:「母親病重,做女兒的是該回去瞧瞧,但兕姐兒年紀還小,不宜在那病房中久待,看過幾眼便抱出來,你也懷著身子,不要讓我那還未出生的孫兒沾惹了什麼晦氣才是,侍疾這樣的事,想來你那兩個阿姐和母親氏能夠理解的。」
話尾處,又言:「府中你也不用擔心,航姐兒雖然不能幫你,但有雀枝在,她在家中時也管過幾日家。」
寶因看過去,帶著審視的視線輕飄飄的落在婦人身旁。
郗雀枝也緊忙低眉順眼,敬小慎微的說道:「姑母太瞧得起雀枝了,去年大父喪禮,我只是幫母親和叔母她們打理了些喪務,那不過是些九歲孩童也能做的事罷了,到了建鄴來,姑母府上便有郗府十幾個大,其中事務繁雜,也只有表嫂這樣的人才能打理的有條有理,若叫我來理,怕是要鬧笑話的。」
前面這番話是討好女子,後面這番話便是要趕緊討好婦人:「想必表嫂也早已吩咐了人下去,姑母要一心叫我去管,我可要疑心姑母是不樂意雀枝陪在身旁說話解悶了,我昨日剛來,您就要我指使我去別處,既不喜我,我明日收拾收拾回去便是了。」
郗氏也吃這套,笑著言語:「罷了罷了,多留你幾日在我身旁陪陪我解悶也好。」隨後便轉頭對女子說道,語氣慈和,「你也早些去吧,不要耽誤了。」
寶因面色淡淡,瞧完姑侄情深,腦袋輕點,步履微動,撩簾出去了。
眼睛覺察到門帘動了動的紅鳶,也馬上撣開手上的披風,人一出來,便手腳利落的披了上去。
寶因腳下雖未停,卻走得緩慢,一面還低頭繫著結,及地的裙擺也被輕輕踢起。
紅鳶便跟在後頭,仔細整理披風。
繞過廊柱,出了院門,行走在府里,又跨過二門後,主僕二人一路到了西角門外。
見人出現在府門口,小廝連忙搬下車凳擺放好。
在登車前,寶因偏頭親眼瞧見林圓韞與乳母坐在後面那輛車上,才放心的由侍女攙扶著踩上車凳,手落在腹部,有些艱難的彎腰入車輿。
牛車平穩駛到長極巷謝府時,已是兩個時辰後。
李傅母早已等在角門,人瞧著老了不少,眼睛是紅腫的,還不停在抹眼淚,直到見到林府的車駕來,才有了些笑意。
她碎步跑下台階,親自去車帷前,扶著女子下來,人剛站穩在地上,便止不住哽咽道:「五姐回來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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