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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剛好比桑覺的肩膀寬一點,他握著手電筒,努力靠著胳膊肘和胯部蠕動前進。
口鼻噴出的熱氣讓防護罩蒙上了一層霧氣,他想擦掉,伸手後才傻傻地意識到霧氣在裡面,擦拭的手指剛停下,餘光就瞥見了一抹綠色。
幾十號人在這一邊等著,管道爬起來並不安靜,身體和鐵皮發出咣咣的碰撞聲。
但沒一會兒管道就沒了動靜,安靜得很。
「落地了?」
「沒聽見落地的聲啊。」
「不會出事了吧?」
「那邊萬一有污染物,這小傢伙對付不了吧……」
「長官,要用豚雷嗎?」
霍延己望著閘門,抬手示意:「再等等。」
豚雷威力不小,真炸起來,桑覺在那邊離得太近恐怕會被波及。
桑覺其實已經落地了。
但他不是自願落地的,在他剛進入管道不久,一些黏糊糊的綠色流體突然湧進管道,附在他的身體表面,無聲無息。
等他發現,綠色的不明物質已經攀附上防護罩,就像被薄薄的綠氣球裹住,雖然外層很薄,桑覺的呼救聲卻無法透出去,消音了似的,只剩綿薄的震鳴。
「唔……」
桑覺被這東西悄無聲息地拖了下去。
等防護罩表面的霧氣消散,他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鋼門對面。
地上、牆面、側面水槽,全都是綠色的流動液體,有生命一般蠕動著。
……大型史萊姆成精了!?
桑覺像走在棉花里,每一步都非常吃力,他已經非常努力地在扯開綠色粘液了,仍然舉步維艱。
有點掉進深海的感覺,雖然水捆不住他,卻讓他行走困難,無非呼吸,想要反抗又無力可使,剛撕開一個裂口就會有新的粘液包裹上來。
「嗯……」
還差一點——再往前一點,他就可以放出尾巴夠到邊牆上的制動開關了,深紅色的按鈕十分顯眼,明明只有幾米的距離,卻怎麼都跨不過去。
快窒息了。
桑覺悶聲往前擠——堂堂惡龍怎麼能折損在史萊姆手上!
距離差不多了。
桑覺憋著一股勁兒,突出的尾巴尖帶著身體猛得往前一刺:「咔噠!」
——終於碰到了制動開關。
桑覺收回尾巴,新黏上來的液體封住了小小的口子,他徹底泡在黏土質感的液體中,滿目都是綠色。
身體被迫騰空,一點力都使不出來了,唯一慶幸戴了防護面罩,制止了那些想往他口鼻里鑽的液體。
通訊器「滴」「滴」響個不停,但桑覺根本夠不著。
好暈……門怎麼還不開……
按照套路,這時候應該有王子從天而降,救公主於水火之中,自此,王子與公主回到王國,舉行盛大的婚禮,幸福一生。
可他是只小惡龍。
呼吸困難的小惡龍開始發散思維——
為什麼王子救了公主,公主就會愛上王子呢?如果救公主的是惡龍,那公主會愛上惡龍嗎?
如果王子救了惡龍,惡龍是不是也會愛上王子?
再反過來,如果惡龍能救一次王子,那王子就是惡龍的人了。
可惡龍和王子都是雄性,還有物種隔離,他們不能舉行婚禮。
但可以做最好的夥伴。
「咣——」
鋼門緩緩朝兩邊撤離,已經布置布置好豚雷準備引爆的眾人頓時停手:「門開了!」
綠色液體頓時順著縫隙湧出來,順著所有人的鞋子腳踝往上吸附,怎麼刀刺都阻止不了它們的前進。
「刀和子彈都沒用!」
「草了!這是什麼!?」
沒有傭兵認識這玩意兒,頓時都慌了手腳。
一個傭兵在前面被鐵皮不小心劃破,因傷口太小就沒包紮,卻被綠菌鑽了空子——
「啊!!」
像是無數帶毒的水蛭在傷口處吸吮,全身的血液都朝那個方向流去,當初被一根鋼筋扎穿腹部他都維持了硬漢的形象,這會兒卻慘叫出聲痛彎了腰。
「畸變型多頭絨泡綠菌——」霍延己臉色驟變,厲聲道,「收起豚雷,點火!」
被這麼一吼,科林立刻想起了這個只在科普書里見過的污染物,他不顧已經爬到腰上的綠菌,從包里掏出一個紅色的玻璃管猛砸地面,火光沖天而起。
不稍兩秒,這些想要困住他們的黏菌群如臨大敵一般褪散,但火勢更快,不分敵我的燒起來。
傭兵們尚且可以想辦法滅火,而綠菌卻只能被燒成空氣,連灰燼都沒有。
鋼門被綠菌牽連,開啟得十分緩慢,霍延透過狹窄門縫一眼捕捉到泡在綠菌群里的桑覺。
他側身擠過去,大步向前,彎下腰同時拔出卡在腿上的長匕首,寒光一閃,綠菌群被劃出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眼看它們就要癒合,霍延己卻比它們更快一步,像從蟬蛹剝出蝴蝶一樣剝出桑覺,穩穩摟住。
雙腿陷入其中,霍延己臉色不變,等了不到幾秒,火勢就蔓延過來,黏菌群頓時如潮水一般散去。
霍延己順勢跳上鋼門後的工作平台,懷裡的桑覺輕到霍延己一隻手就能托住,滾燙的臉頰貼著他肩膀,應該是憋得太久,有些窒息。
科林突然吼道:「後退!所有人後退!」
霍延己立刻想到了什麼,聞言不僅沒後退,還帶著桑覺往前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