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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覺守在一邊,以防有失序的感染者襲擊。
「殺了……我。」
桑覺隱約聽見一道嘶啞的聲音,他走進側巷,一個被重傷感染的士兵被怪鳥屍體壓住,艱難地往外爬著。
看到桑覺,他啞著聲音央求:「給、給我一個痛快……」
桑覺抬起槍,士兵已經沒力氣了,用口型說了句謝謝——
「砰!」
透過逼仄的巷子,桑覺看到了遠處城區的慘狀。
他的眼底倒映著裊裊升起的硝煙,昏黃的烏雲壓抑地落在頭頂,與硝煙融成一片。城內一片狼藉,戰火紛飛,子彈聲連綿不絕,瀰漫著悲涼與絕望的氣息。
這已經是桑覺來到七區的第三天下午了,明明他最初的目的是來找飛行器,但除去第一天有所空閒,昨天和今天連一刻放鬆的時候都沒有。
昨天早上6:53分,城外襲來一大波鳥群,因前哨站失守,無人通報敵情,導致城內猝不及防、死傷慘烈。
昨天中午12:43分,七區北邊最近的第五安全區趕來支援,戰況有所逆轉。
昨天傍晚18:07分,城外再次襲來一波畸變鳥禽,戰況又被反轉。
半夜10:10分,七區高層展開會議,在撤退和守衛之間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今天00:00分,夜色濃郁,全城廣播響起,駐守七區的林書易司令與霍延己中將共同下達了一條軍令——誓死守衛七區,絕不撤退。
他們無路可退。
過去十年,人類就失守了一個大型安全區,三個小型安全區,最後只能將近百萬數的倖存者分散到其它城內安置。
目前人類包括主城在內的二十七個安全區早已人滿為患,已經無法接納更多的倖存者了。
最重要的是,每一次撤退,都意味著屬於人類的零星淨土又少一片。
再這樣下去,人類遲早會失去所有可生存空間。
又是四小時過去——
壓抑的烏雲步步緊逼,天色一片昏黃,不知道夜色和暴雨誰會先來。
嘈雜的槍響與戰鬥聲終於有所削弱,空中盤旋的畸變鳥群撤走了不少,即將到來的雷暴天氣給了人類守住家園的機會。
沒人停下休息,繼續乘勝追擊消滅剩餘鳥禽。
許久之後,空中的嘶啞鳥鳴逐漸平息,偶爾才會響起幾道槍聲。
有人抬頭:「應該快結束了……」
「這次代價太慘重了……」
「差點以為自己要栽在這了。」一個傭兵心有餘悸地蹲在街邊,手指顫抖地夾了根煙。
飛行類生物的潮襲一直都是最危險的戰役之一,雖然人類有部分人類選擇了飛行方向的基因進化,但過去幾萬年一直生存在陸地上的人類,即便獲得飛行能力,也很難與天生於天空翱翔的污染物們分庭抗禮。
戰鬥機就更不行了,隨便一隻畸變鳥都能輕鬆撞毀一架飛機,再好的飛行員也難從這麼多污染物中穿梭而出。
所以過去才會花費那麼多精力與時間研究聲波驅散裝置,好在效果顯著。
可怪物們也在進化,這次不受聲波干擾的蜂鴷就是教訓。
「不過長官做到過。」
眾人終於有了喘息的空蕩,桑覺偏頭看向靠在柱子旁的科林,問:「什麼時候?」
科林陷入了回憶中:「十一年前,西面一個小型安全區也是被鳥禽突襲,已經無可挽回了。但當時有幾名重要科研人員被困在那裡,是長官開著一架破舊的、甚至攻擊裝置都不算完好的飛行機衝進去,不僅帶出了那幾名科研人員,還先後救出了一百三十七位普通居民。」
「好厲害。」
「其中一名科研人員你應該聽說過——希爾博士。如果當年中將沒把她救出來,我們早就吃不上新鮮蔬菜和偶爾能享用的水果了。」
「希爾博士也很厲害。」
科林笑了笑,扔給桑覺一瓶水:「長官能晉升中將,成為最高監管官,靠的是累累功績,而不是那些無聊的傳言。」
「所以啊,對長官好點。」
桑覺下意識點頭,然後立刻反應過來:「他要對我好,我才能對他好。」
小惡龍拒絕友情PUA。
難得放鬆,也有不少不爽的目光投向他們。
另一邊的台階上,以安德為首的幾個傭兵坐在一塊,不屑嗤笑:「帶小孩春遊呢?」
對於三四十歲的他們來說,單薄漂亮、又過分年少的桑覺確實是小孩沒錯。
「不過小鬼槍法還行。」
「槍法行有什麼用,他殺了幾隻怪鳥?子彈還不都送給了自己人?」
坐在安德身邊的男人遠遠打量著桑覺:「要我說,他這小模樣,去『觀光區』應該能賺不少錢,哪用得著在外亂跑?」
「有霍中將,他哪裡需要去那種地方。」
「嘖嘖,霍延己以前也就是假正經,什麼潔身自好不近色俗,怪會裝的。」
「玩玩嘛,都是男人,理解。」
「小東西跟科林走得也挺近,不會是公用的吧?」
……
桑覺耳朵動了動,雖然沒太聽明白,但那些人的語氣已經讓他很不高興了。
他問科林:「觀光區是做什麼的?」
本著不要教壞長官小男友的想法,科林斟酌半天:「就是供人玩樂的地方。」
桑覺擰眉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