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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里,桑覺一邊洗白白,一邊糾結小奴隸為什麼要先洗澡,是嫌他太髒嗎?
他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己己接了個電話——己己走到了浴室門外,敲了下門。
「桑覺,我出去一趟,你洗好了先睡覺。」
桑覺瞬間顧不得身上沒沖乾淨的泡沫,一把拉開隔斷門:「不行!說好了,你、您接下里的時間都屬於我,要陪我睡覺。」
「……」
對上視線,霍延己一時沒說話。
浴室的霧氣透了出來,桑覺不著寸縷,說不上是泡沫白,還是他的皮膚更白。
霍延己的視線點到即止,始終停留在上半部分,說:「再好的朋友,都不能在對方面前裸露身體。」
桑覺疑問道:「您沒去過澡堂嗎?大家都是坦誠相對的。」
以前在母星,他的房間雖然有獨立衛浴,但其他大部分人都沒有,研究基地有四個澡堂,兩男兩女。
霍延己自然去過。
在軍隊裡,不可能有一人一淋浴間這麼好的待遇,甚至還定點放送熱水,特定的時間段內人總是很多。
霍延己走向衣櫃,道:「這不一樣。」
桑覺追問:「哪裡不一樣?」
「……乖乖在家睡覺,我忙完了就回來。」霍延己找了件防水軍大衣,說,「不是要做我的小奴隸?要聽話。」
「那我明天再做你的小奴隸。」桑覺立刻道,敬語也瞬間消失。
這樣現在就不用聽話了。
小惡龍是懂鑽空子的。
霍延己嗤笑道:「哪有這麼任性的奴隸,該罰。」
桑覺感覺自己很好:「可以罰,但您要接受我是一隻很有個性的奴隸。」
「……量詞破碎,個性過頭。」霍延己淡淡點評,他看了眼時間,道,「給你三分鐘,把泡沫沖乾淨,和我一起去。」
桑覺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霍延己出門了,他一聲不吭地帶上門,只用一分鐘就把自己沖得乾乾淨淨。
霍延己正在倒水,從回家到現在,總算喝上了第一杯。
小惡龍穿好衣服走出來,站在房門口直勾勾地盯著他,悶聲道:「說話不算話的主人也應該要被懲罰。」
「……」霍延己險些嗆著,抑制不住地咳嗽了聲,他放下水杯,眉頭擰得很緊,「從哪學的亂七八糟?」
桑覺不假思索道:「科林說,犯人與軍官、主人與僕人都是角色扮演。」
……
二十分鐘後,監管局裡,迎上來卻被長官冷睨一眼、並直接無視的科林一臉茫然。
他最近好像沒犯什麼軍紀?
不過長官的喉結上的痕跡有點新啊……這不是一周前那道牙印吧?
跟在後面,裹著防水大衣的桑覺暗自想了一路——己己只喜歡犯人,不喜歡奴隸。
還有,喉結真的很好吃。
越靠近停屍間,氣氛就越沉凝。
推開門的那一霎那,桑覺對上詩薇的視線,數日前還總是帶著含笑逗弄的那雙眼睛,此刻只剩下沉悶與哀傷。
「您來了。」
詩薇視線移向霍延己,聲音啞得不像話,和生前的老赫爾曼有得一拼。她收回視線,繼續沉默地注視老赫爾曼的屍體。
第61章 升值
老霍爾曼的屍體已經有些僵硬了, 面色蒼白,雙眼微閉,但很平靜。
也許是在死前的那一刻, 徹底放下了一切憂切, 人類的未來也與他再無瓜葛。
科林報告發現屍體的始末:「大概三十分鐘前, 有人在中心大樓下發現了一把手槍,隨後前去排查,在樓頂發現了蘭格執行官的屍體。」
詩薇澀然道:「構陷您的罪名足夠他被槍斃了, 大抵是不想死在刑場上……畢竟老赫真的為主城奉獻了一生,最後他只是……」
霍延己平靜道:「他想要乾淨的明日。」
詩薇一怔:「是啊……」
因卑劣陰謀而延續的文明那樣不光彩,真的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這個問題難有答案。
在議庭眼裡, 種族危難關頭,眼前的一切都可以犧牲。
看似偉大,可如果當下的人類都守不住,這一代的靈魂全都破碎,那還要明日做什麼?
詩薇輕吐一口氣,道:「我擅自公布議庭機密文件,毀掉了步入黎明的希望, 自知罪該萬死,請您懲處。」
在說『步入黎明的希望』時, 她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
霍延己道:「參照《監管者守則》第二十一條。」
《監管者守則》比《畸變者守則》簡短得多,全本只有三十九條條例。
其中第二十一至二十三條都在表達:監管的責任不僅面向民眾, 還有政區和軍區所有人, 當出現任何對民眾不利的情況,監管者有權利公開公正地公布真相, 並採取一切手段制止民眾的利益受損。
詩薇頓了頓,道:「抱歉, 讓您難做了。」
霍延己淡淡道:「沒有你也會有別人,真相總會公開的。」
民眾不全然是傻子,《黎明》計劃才九十年,大家暫時被官方放出的戰死數據蒙蔽了雙眼。
但又還能蒙蔽多久呢?
十年,三十年,還是又一個九十年?
終有一天,謊言會被戳破。
而越早坦白,人類內部四分五裂的可能性才會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