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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延己觀摩片刻,道:「長了翅膀和犄角的狼狗?」
「……」桑覺盯著霍延己的後腦,生氣了。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坐騎狗!
這是桑覺親手雕的泥塑,代表王子與惡龍共同拯救世界的偉大友誼。等任務完成,他就會把雕塑作為禮物送給王子,然後功成身退,回到母星。
本來還想雕個更大的,但實在太難了。
不想被懷疑,小惡龍儘可能用溫軟的語氣提議:「你們不覺得它像龍嗎?」
雲杉摸摸下巴:「你這麼說,確實有點……」
霍延己掀了下唇:「如果這星球的龍長成狗樣,那確實有點像。」
桑覺:「……」
桑覺想和霍延己絕交了。
自從知道他是畸變者,霍延己對他就非常惡劣,太壞了。
——霍延己果然還是討厭畸變者的。
雲杉忍笑,沒想到霍延己也有逗人玩的惡趣味,雖然表面看起來很認真。
「您再看這兩顆藍寶石。」他從白大褂口袋裡拿出另一顆藍寶石,和從飛行器里找到的那顆放在一起,「能看出這兩顆寶石的區別嗎?」
霍延己若有所思:「區別不大。」
雲杉點點頭:「這顆是之前傭兵隊從極樂之眼山谷的龍穴裡帶出的藍寶石,和飛行器內的這顆除了形狀略有不同,內含的物質和純度幾乎一模一樣。」
這意味著飛行器來自的星球與他們星球物質結構很可能也一樣,那麼需要的資源也就相差無幾。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雲杉皺眉:「太奇怪了,他們派飛行器降落在我們這裡的意義是什麼?聯交?侵略?還是想搶奪資源?」
霍延己把玩著兩顆寶石,肉眼上確實找不出什麼差別。
他淡道:「幾百年前,是我們科技水平的巔峰期。」
雲杉博士一愣:「什麼?」
霍延己放下其中一顆藍寶石:「我們科學史上對外星文明的探測一直沒有停止過,但即使在科技水平的巔峰時期,也沒能在本星系中找到任何一顆適合移民的星球。
如果這架飛行器來自其它星系,你猜它來自多少光年外?」
雲杉沉默了,緩緩搖頭:「那得等打開內艙門,我們才能知道它的秘密,它來自哪裡,飛行器的內部是否有生命體,它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飛行器內的某生命體正氣鼓鼓地盯著他們。
在這顆陌生的星球,飛行器就相當於桑覺的家,要不是意外被雷劈,桑覺這會兒應該躺在飛行器里的寶石堆里呼呼大睡。
可這些人竟然擅自打開他的家,還偷他的東西。
不問自取是為偷,一群小偷!
雲杉:「至於這顆石頭和線是用來做什麼的,我們暫時還沒有頭緒。」
桑覺微不可聞地「哼」了聲,這群智商不高的人類可能永遠猜不到——
那顆長方形石頭是他用來打磨犄角的,線是用來磨龍牙的。
和雲杉對於系外文明的憂心忡忡不同,霍延己很從容,還順了顆藍寶石扔給桑覺:「送你了。」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雲杉大驚失色,連尊稱都忘了喊沖,他完全認不出來,「等等!你送的是哪顆?飛行器里的還是我們自己的那顆?」
桑覺捧著藍寶石,更氣了。
偷他的東西送他——這,像,話,嗎!
雲杉苦著臉哄:「我換顆寶石送你,這顆先給我,行嗎?」
「不給。」
桑覺氣得像只河豚,轉身就走。
他低頭看著掌心的寶石,不知不覺就跟丟了霍延己,走到了研究所的死角。
心情更悶了。
明明他進入飛行器不久後就進入了休眠艙,在太空飛行的這些年對沉睡的他來說只是彈指一瞬間……
可看著手裡的藍色寶石,桑覺卻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距離母星的那些歲月已經過去很久了,可能是十年、五十年,甚至更遠。
他想起了一些陌生又熟悉的久遠記憶——
消化了那個嬰兒的基因後,桑覺以人類的形態長到了六歲,那時候他很小一隻,頭頂只到成年人的腰部,大人寬厚的手掌可以一把包住他又小又短的手。
雖然那之前沒人這麼做過。
那年,也是他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桑覺對死亡沒什麼概念,現在也依舊沒什麼概念。
只記得當時很疼,他被發瘋的米莉從實驗大樓頂扔了下來,四肢都摔成粉碎性骨折,脖子也扭斷了,臉上沾著髒兮兮的血跡,小腿骨刺穿了皮肉,流了好多好多血。
但他沒有哭,因為不會哭,他沒有學會。
安婭博士發現了奄奄一息的他,把他抱在懷裡問:「誰做的?」
桑覺沒有告狀。
只是抬頭看著博士,臉上掛著孩童般的天真疑惑:「為什麼她想要我死掉呢?是因為我不會哭嗎?」
他不想做人了。
他明明很乖,沒有哭鬧,還叫米莉媽媽,米莉卻對他很壞很壞。
等他再次醒來,就變成了一隻小惡龍,不想再變回人形。
可是安婭博士真的很好。
怕米莉繼續傷害他,就一直把身為惡龍的他帶在身邊——那時候身為惡龍的他也很小隻,加上犄角也只有博士的胸口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