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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要在正常醫院,桑覺就是那種極其不可理喻的醫鬧型病人家屬。
到了三分鐘,他站在手術台邊,兩腳微張,雙手抬起,準時對旁邊的助手道:「解剖刀。」
怕桑覺吐,他還提供了聊天服務:「怎麼吃我?切片爆炒還是剁塊燉湯?」
桑覺成功被帶歪了,想了想說:「小炒肉片,骨頭燉湯,爆炒大腸。」
軍醫邊動刀邊道:「那還是有很多多餘的食材,比如過於有嚼勁的肌肉部位,各個內臟,凝固後的人血,大腦等。」
桑覺沒做過菜,想不出還能怎麼處理後,他乾脆道:「全都煮鍋子,麻辣鍋。」
旁邊的助手臉色發青——你們確定要在這種時候聊這種事??
但他不敢說,躺在手術台上的霍延己都還沒說什麼,平靜地闔著眼睛,跟全麻了似的。
軍醫趁著接工具的空檔,給桑覺豎了個大拇指。
手術過程比桑覺想像得要快,結束後,只看得見一條細長的縫合線,針腳堪稱完美。
但霍延己不僅需要手術,還需要連續滴十小時的藥素,以抵消紅花蛇液的影響,將身體拉回正常的傷重虛弱狀態,然後慢慢恢復。
桑覺問:「會留疤嗎?」
「這種程度的手術傷不至於——只要長官願意塗清疤藥。」
軍醫正準備給霍延己打點滴針頭,一轉身卻發現,中將已經坐起來,自行將針頭扎進靜脈,利索又乾淨,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這就顯得他很多餘了。
霍延己移動著點滴架,朝側面的走廊走去,那邊都是百多年前基地科研人員睡覺的臥室,已經被士兵收拾乾淨了。
桑覺像個小尾巴,跟在霍延己身後,房間門口有士兵守著,不過霍延己沒發話,他們也就沒攔著。
等霍延己躺到床上,一語不發的桑覺突然偷襲,摸向霍延己肩上的疤。
指腹下的肌肉頓時繃緊。
「痛不痛?」
「……桑覺,用指腹撫摸別人代表什麼?」
「調情。」桑覺跟他講道理,「可你說得是別人這樣做,而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想摸摸你的疤。」
霍延己拿開桑覺的手:「這會讓別人誤解你,最終結果還是一樣。」
桑覺執著地又摸了摸,乖巧道:「你不誤解就好了,我又沒有想摸別人。」
他完全不覺得這話有什麼問題,和霍延己對視良久。
見霍延己不說話,桑覺直接問:「誰開槍傷了你?」
「一個被我擊斃的畸變者家屬,帶頭在五年前籌謀了一場暴動。」霍延己將幾年前的那場混亂簡化成三言兩語,淡淡地一筆帶過。
門外,霍將眠不知道聽了多久,保持著將要敲門的姿勢,許久未動。
他不知道在對誰喃喃:「你應該活到這時候來看看的,不是一直好奇,誰能讓延己溫柔以待嗎……」
第41章 憐愛
桑覺托著腮問:「那他們怎麼樣了?」
「主謀當街擊斃, 情節不嚴重的參與者放逐至邊區勞役,罪深者入獄。」
之前張珉副官說過,霍延己每周日都會親自帶隊在城內巡邏——這是五年前才有的傳統。
那年城內一片混亂, 混入了不少反叛者。
為了穩定治安, 霍延己每周都會親自巡邏, 結果震懾了反叛者,卻被城內居民背刺。
一顆來自兩百米之外的子彈射來,瞄準的是霍延己的頭部, 對危險的感知使他下意識側過身體,敏銳看向架起狙擊槍的窗口。
子彈只打中了肩膀,身體一晃, 霍延己毫不猶豫地反手一槍——
軍用手槍的有效射程只有120米,超過這個距離,就很難造成足夠的傷害。
但那一霎那間,隔著兩百米遠,霍延己精準地捕捉到主謀所在的高樓和天台,手槍子彈在分秒之間擊中了對方的大腦——當場死亡。
如果對方開完第一槍就走,是不會死的, 但他貪心,對霍延己恨之入骨, 他甚至都不願意換個位置,直接再次瞄準, 試圖再來一顆子彈置霍延己於死地。
屍體從高樓天台急速墜落, 砸進人群,鮮血橫流。
其餘的參與者分別在混亂之中殺死了十一名監管者, 重傷五名阻攔的畸變者士兵。
就像霍將眠說的,那些人記住的永遠都是監管者擊斃了多少人, 沒人在意他們曾救過多少人。
正常來說經歷過這種事,一般軍官就不會再親自帶隊巡邏了,但霍延己一切照常,只要他在城內,每周一次,雷打不動。
主城的治安這才漸漸好轉,有了今天的樣子。
雖然霍延己沒有細說,桑覺還是很不開心:「他們不知好歹,不識抬舉,是非不分,顛倒黑白,都是壞東西。」
如果他在的話,一定要把那些人通通咬死。
惡龍可都很護犢子的。
霍延己再次拿開桑覺的手,淡道:「成語學得不錯。」
小惡龍有時候也很固執:「為什麼不給我摸?」
霍延己道:「已經好五年了。」
桑覺睜大眼睛,滿眼期待:「那你可以給我摸摸別的嗎?」
在桑覺的爪子碰到腹部之前,霍延己一把攔住。
寬大的手掌完全可以把桑覺的手包住大半,攏在一起。
「之前是不是說過,朋友之間也要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