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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
「因為您在執行任務,您還是人類中將。」桑覺一點都不陰陽怪氣地說,「等您完全屬於我,才可以稱作你。」
「……」
老上將並沒有說什麼陪桑覺是任務,只是讓霍延己在前往廢水之前休息一天,他確實太久沒有休息了,前不久又剛受過重傷。
解決廢水污染是件很危險的任務,需要好好準備。
霍延己聽到「咕嚕」一聲,源頭是桑覺的肚子。
桑覺摸了摸腹部,比平時略顯蒼白的唇色使他看起來更加脆弱了。
霍延己頓了頓,側身抱起桑覺:「電腦好吃嗎?」
「不好吃。」桑覺抱住霍延己的脖子,問,「你要選擇我嗎?」
霍延己反問:「你覺得?」
桑覺想了想,回答:「也許這一次是的,但下一次未必。」
桑覺是很懂刺人的,成功讓某顆心臟習以為常地抽搐了。
霍延己面上平靜,與接到通訊趕來的維序小隊擦肩而過,繼續抱著桑覺尋找廁所。
他們與嘈雜聲背道而馳,桑覺將下巴擱在霍延己肩上,透著他的背望著那個自殺的男人,被維序部門抬上擔架,拉走了。
他的最後歸宿會高達1000℃的火葬場,最後只剩下一捧骨灰,成為土地的養分。
今夜始終沒有天黑,但似乎沒有人意識到這一點。
灰濛濛的天空越來越沉,但昏暗的光卻始終沒有散去。
「到了,進去吧。」
桑覺被放下來,他緩慢地走進公共衛生間,臨了卻又回首:「你會走嗎?」
霍延己注視著他:「不會。」
桑覺又確認了一遍:「你保證,一步都不會離開。」
霍延己如他所願:「我保證。」
桑覺這才走進衛生間,在裡面足足待了三十分鐘才出來。
霍延己如約地一步沒動,依舊站在原地。桑覺臉色更蒼白了,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細軟的頭髮貼著臉頰,小小的身影在壓抑的黑雲之下,仿佛隨時都會被吹跑。
理論上,以桑覺強大的消化能力,應該不至於這麼嚴重才對。
霍延己沒有拆穿桑覺的故意,只是把人抱起來,用大衣攏在懷裡:「接下來想做什麼?」
桑覺問:「你接下來的時間都屬於我嗎?」
霍延己嗯了聲,提了下他的臀。
「那我還沒有想好。」桑覺第一次被霍延己優先選擇,「可以在街上隨便走走,我還可以給你說個笑話。」
霍延己問:「從哪學的笑話?」
桑覺說:「伊芙琳告訴我的。」
「嗯?」
「這是一個關於沙漠的故事。」桑覺緩緩道來,「一個騎著駱駝的旅人在沙漠中遇到了一名禱告下雨的牧師,旅人嘲笑道:『沙漠不可能下雨』,牧師反駁,有祈禱才有希望,旅人不以為然,繼續尋覓沙漠中可能出現的水源。」
「走了三天三夜後,他們終於發現了一處綠洲,旅人認為是自己的正確判斷致使他們找到了水源,牧師認為是自己的祈禱得到了上帝的饋贈。他們爭論不休的時候,被騎在身下的駱駝突然開口:『你們吵死啦,不渴就先讓我喝!』」
桑覺講故事的音調很有趣,比故事本身有趣。
霍延己問:「然後呢?」
他們剛好經過主城的禱告堂,堂門大敞,門內外都是信徒,他們閉上眼睛,虔誠地祈禱神明的恩赦與饋贈——
希望這場災難早點結束,或直接毀滅。
久違的莉莉安就在人群中,她看起來更單薄了,風吹得她的斗篷高高揚起,卻沒有像過去一樣祈禱,而是睜大眼睛,巡視周圍。
祈禱是陷在未知恐懼之中的人們脫離恐懼的唯一途徑,儘管只有短暫的時間。
而莉莉安已經脫離了恐懼,回到了屬於她的現實。
她不再需要祈禱了。
似乎感覺到注視自己的目光,她回首看去,遠處有兩道模糊的、重合在一起的身影,其中一人正是桑覺。
她眼裡染上了一絲哀傷,無意識喃喃道:「您必須回歸本位……」
這些日子裡,同樣的場景在她的夢境裡頻頻出現——
背景就如今天一樣的場景,黑沉的天空,灰色的高樓……暗紅的血液是世界唯一的點綴,極光都失去了色彩。
桑覺抱著霍延己的屍體,無聲哭泣。
整個世界都陷入了失聲的寂靜之中。
「然後,牧師疑惑地問旅人:『駱駝怎麼會說話?』旅人搖頭,他也無法解答這個問題。這時,第三個人出現在他們面前,衣衫襤褸,頭髮凌亂,他說『我知道駱駝為什麼會說話,因為我有精神病,你們、綠洲和駱駝都是我幻想出來的存在——」
桑覺繼續道:「旅人頓時鬆了口氣,道:『這就好,我還以為我瘋了』。」
霍延己說:「結束了?」
「嗯,說完了。」等了會兒,桑覺問,「你怎麼不笑?」
「伊芙琳說完後,你笑了嗎?」
「……沒有。」桑覺頓了頓,「可是我又不喜歡伊芙琳。」
「這和喜歡有什麼關係?」
「因為伊芙琳說,雖然這個冷笑話不好笑,但喜歡你的人聽完一定會給面子的。」
「……我是否喜歡你,你不是能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