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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中將確實很有遠見……就像野外救助站,我真覺得可以大範圍拓展,人類總不能一直龜縮在安全區里。」
「所以監管者組織到底要不要重建?民眾態度不一致啊……」
「這樣吧,大家投個票,先了解一下各位的意見。」
霍將眠靠在椅子上,不發一語,冷眼旁觀。
投票結果竟然同意反對參半,而大多數同意的竟然都是畸變者高層,他們深知畸變者一旦陷入混亂帶來的危害,所以哪怕明白監管者的存在就是一直在宣示曾經虛幻的信仰與謊言,也還是希望霍延己能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艾薩克少將道:「但就算恢復監管者體系,也是在霍中將還活著的前提下,畢竟民眾現在想要的是霍中將領導的監管者,而不是其他人。」
「這倒是啊……」
唐柏道:「我還是不同意恢復監管者體系,這把霍中將之前說的話當什麼?小兒戲言,一場玩笑?別適得其反了,民眾說不定還會認為之前的一切是在做戲。新的秩序體系已經開始建立,畸變者月檢的事還可以再斟酌,但監管者體系不能恢復,它可是在《黎明》計劃基礎上建立的組織!
「我們坐在這個位置上,可以不在乎謊言不要臉面,可下面的畸變者也是你們的民眾,你們得把他們當人!」
唐柏言辭凌厲,直導問題中心。
說白了,他們還是把畸變者當做沒有延續的犧牲品,包括身為畸變者的高層自己。
他們已經接受了現實,甚至替普通的畸變者民眾接受了現實。
許久,凌根道:「那要麼霍中將還活著的情況下,新的秩序部門建設完成,還是由他管理?」
有人發出質疑:「這會不會讓居民覺得新部門就是監管者換了個殼子?」
「不會吧,不是說了嗎,畸變者也可以進入新部門,屆時招募人員只要不偏頗,畸變者與普通人比例一致,不會有人質疑的。」
「等有了霍中將消息,還是得和他商討一下月檢的事,失序者和感染者不能不管啊……」
就在眾人聊得火熱的的時候,霍將眠突然起身,椅子與桌面發出「砰」得一聲重響。
眾人瞬間噤聲。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霍將眠曾經的發言——平等地厭惡所有人類包括自己。
但這次戰役,本已經死遁的霍將眠還是離開中途折返回城穩定大局,讓人有一瞬間以為他當初說的只是玩笑話。
霍將眠已經走到門口了,眼裡閃過一絲厭惡。
他甚至已經懶得偽裝笑意了:「你們最沒當人的不是民眾,不是畸變者,而是霍延己。他是個人,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只有短短几十年壽命,你們怎麼有臉把所有背負不起的重擔都壓在他身上?
「怎麼,人類沒有霍延己維持秩序就完蛋了嗎?」
「……」
霍將眠回眸,冷眼掃過眾人:「他要是還活著,失蹤的這段時間估計算是他活得最輕鬆的日子。」
「……」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砰」得一聲,霍將眠甩門大步離開,冷漠的腳步聲消失在外面的長廊。
其他人面面相覷,許久之後,老上將才揉揉布滿皺紋的眉頭,道:「先公開莊園還有延己失蹤的事吧。」
「是。」
「霍上將怎麼辦?是復職還是……」
老上將垂眸,嘆了口氣:「我倒是想讓他復職,那也得他願意啊。」
戰役勝利後的第三天中午,所有還安全的區域大樓電視屏幕上,都開始了一場直播,是一名記者走入了一棟莊園。
所有人都看見了莊園裡的樣子,並非他們曾經想像的那樣,沒有消遣打球的草坪,供人娛樂的建築措施,沒有泳池,沒有金碧輝城的房子……只有一面面刻滿犧牲者名字的墓葬牆。
記者的鏡頭越過一個個犧牲者名字,她沒有說話,莊園裡也十分安靜,只能聽見風吹過的聲音,仿佛亡者的低語。
所有看到這一切的人都停下了手裡的事,有的人在家裡看著破舊的電視機,有人在高樓之下駐足,不敢眨眼地盯著大屏幕,望著那一個個陌生或熟悉的名字。
一個畸變者突然在看到鏡頭裡的某個名字時,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激動的熱淚蜿蜒而下。
心裡說不上是悲切還是寬慰,他抓住旁邊人的胳膊,瘋了一樣,又哭又笑:「那是我愛人!你知道嗎那是我愛人!!他叫林真,生於296年,死於317年!不不不是死了,是犧牲——」
很多人都不知道,城內所有犧牲的人員都有詳細名單,會經過統計之後經過監管者的手,最後交到霍延己手裡親自批閱。
隨後如果有空,霍延己會和知情的監管者一起,為莊園裡的墓葬牆刻上新的名字。
這一刻,所有居民的呼吸都被揪緊了,望著一個個陌生或有所耳聞的名字,不知不覺就熱淚盈眶了。
從前沒有墳墓,沒有葬禮,他們都把死亡當成了習以為常的事,早已麻木。
如今看著這些犧牲者名單,心臟仿佛突然被什麼刺了一下,疼得厲害。
大屏幕的鏡頭還在繼續,有關犧牲者的墓葬牆仿佛一眼望不到頭,名字一個接著一個,是有過目不忘能力也記不住的漫長。
這一刻他們才清晰地認識到,原來人類已經為黎明犧牲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