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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覺得冷?」歲集卻突然打斷他的話。
裹著狐裘的青年笑了一聲,語氣讓人捉摸不清:「蘭亭,你沒資格瞧不起我。」
蘭亭:「我沒有。」
然而對方卻只是盯著他的雙眼,一語不發,忽而表情變得十分陰鷙,語氣輕飄飄道:「你知道嗎?我尋到了一個方法,能將一個人的靈根生生剝離,嫁接到另一個人的身上。」
蘭亭抬眼和他對視,逐漸放下手中茶盞,道:「如果這是你希望的。」
不知道對視了多久,歲集笑出了聲,隨後笑聲戛然而止,轉頭將桌上的茶壺揮到了地上,茶壺碎裂發出聲響。
他道:「你走吧。」
也是這時候蘭亭才發現歲集沒穿鞋襪,赤著腳站在地上,茶壺碎片差點劃破他的皮膚。
青年掐訣將碎片碾成粉末,道了一聲:「我明年再來。」
等青年的腳步聲漸遠,歲集才轉身注視著他離開的方向,雙手攏在袖子裡,喃喃:「……不用等明年了。」
第74章 首發晉江文學城74
蘭亭離開青城山後,並沒有走遠,因為最近青城山有至寶出現,他探聽來的消息顯示,那東西很大概率跟洗髓相關。
雖然歲集並不領情,甚至另闢蹊徑選了陣法修習,但蘭亭知道,對方還是永遠無法介懷當年的事,即使再難,他也需要找到辦法,替歲集解開這個心結。
「奇怪。」蘭亭看著手中羅盤,道:「怎麼會沒有反應?」
這個羅盤替蘭亭找到過太多寶貝,幾乎就沒有出過錯,即使偶爾找不准具體方位,但也不至於在附近有寶貝出現的時候,什麼反應都沒有。
觀察過後,蘭亭已經確定,青城山有寶物現世,這只是一個謠言。
說不遺憾是假的,但青年已經尋找了這麼多年,失望的次數並不少,很快就恢復平靜,開始思考下一步該去什麼地方。
他是夜半時分出的門,四周城鎮裡的百姓早已睡下,而蘭亭身處荒郊野外,樹林靜寂,不知何時,遙遠卻又好似眼前的方位,忽然傳來笛聲。
第一個音節響起時,蘭亭便警覺起來,只是下一刻他就已經自顧不暇,因為——他的胸腔中,有什麼東西在躁動。
「是蠱。」青年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
但他為人謹慎,這麼些年來也幾乎孑然一身,即使是與人交談,也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蠱蟲到底是誰,在什麼時候下的?
他心中的疑惑沒有出現多久,就得到了答案。
蠱蟲躁動的第一時間,蘭亭就發現自己渾身經脈堵塞,不僅用不出任何法訣,甚至連動動手指都已經無法做到,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聽著耳邊絲竹之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急促。
蘭亭不擅音律,但不知為何,他卻從這笛聲中,聽出了無邊無際的怨恨和複雜。
那一刻,蘭亭垂下眉眼,心中清若明鏡。
他早已辟穀,今日唯一毫無防備入口的東西,就是在青城山別院內,那一盞由決裂好友送上的茶。
而隨後,從黑夜深處走來的那人,則印證了他心中的猜測。
來人身披狐裘,在寒冬中臉被凍的發紅,一雙眼睛漆黑的仿佛能跟夜色融為一體。
再見到歲集,蘭亭沒有看他是否穿了鞋襪,也沒有去看他手中的橫笛,只是注視著那雙眼睛,嘆氣:「我說過,如果那是你想要的……」
「哈。」歲集卻忽然笑了一聲,看著青年的眼睛中沒有絲毫情緒。
「什麼狗屁換靈根的術法,那都是我騙你的。」歲集將橫笛拿在手中,輕輕敲了敲手掌,語氣不明:「蘭亭,你還是這麼天真,容易被欺騙。」
蘭亭愣怔了一下,他以為歲集費盡心思控制他,是想要抽他靈根,卻沒想到從頭至尾對方都只是在騙他。
「……那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歲集的瞳孔深沉似海,他一步步靠近蘭亭,手中橫笛像是舉劍那般,刺向青年的胸膛。
「……你會知道的。」
他說完這句話,信口一吹,不知名的煙霧席捲蘭亭,青年胸膛中蠱蟲的躁動平息,他便也就此陷入了黑暗。
等再清醒時,蘭亭入目則是一片黑暗,等仔細觀察之後,他才發現自己似乎是被關起來了。
四周環境乾燥而冰冷,空曠的地方沒有窗戶,僅僅是頭頂鑿出幾個小口,用作通風。
而他身上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手腳和脖頸上束縛著鎖鏈,那鎖鏈不斷傳出刺骨的寒意,一寸寸將他的所有修為都封印在經脈之中,但凡妄圖使用絲毫,都會感受到成千上萬根針扎一般的疼痛。
那疼痛直接作用在經脈上,表面看不出任何傷痕,蘭亭只試探了半刻,就眉頭緊鎖,咬牙將口中的痛楚聲咽了下去,選擇先靜觀其變。
雖然不知道歲集到底想幹什麼,但蘭亭並不著急,對方將他關在這裡,想必不會僅僅是想把他關到死,他們遲早還會見面。
只是蘭亭現在修為被封,能感受到飢餓與寒冷,也不知過了多久,在這昏暗的冰窟中,他面上已經毫無血色,整個身體中仿佛連血液都被凍住了。
這時候,歲集才姍姍來遲。
對方仍舊穿著厚實的狐裘,跟穿著單薄的蘭亭比起來,倒像是他更怕冷一些。
「冷嗎?」這是歲集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