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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車駕在前,其後是親王與皇子們,再後是宜陽、其陽兩位公主。
賀虞隨侍在天子身側,他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青海馬,身上穿著青緣赤羅裳,頭戴七梁冠,身邊簇擁了不少人,朝中許多大臣投去厭惡的目光,卻又懾於其威勢,不敢刻意多說什麼。
宋也川今日穿著紅色的盤領袍官服,頭戴幞頭,端坐於馬背上,隨侍在周王的車架之處。溫昭明掀開車簾的一角,就能看見他挺拔的背影。
清晨稀薄的金陽落在宋也川的身上,他似是在和身邊人交談,他本就生得金質玉相,穿著今日這身官服,更有了一種端方君子的颯沓清貴。
許是溫昭明的目光太過灼熱,宋也川的目光輕輕向她的方向飄來。
二人四目相對,溫昭明大大方方地對他招了招手,倒是宋也川沒出息地微微紅了臉,對她微微頷首後轉過了身去。
早知道他姿容昳麗,可現在看著依然會覺得賞心悅目。
車馬休息時,溫昭明還專門為溫清影指:「那個就是宋侍講。」
溫清影看過去,低頭和溫昭明說:「的確是芝蘭玉樹的人,阿姊眼光不錯。」
宋也川一下馬便去找溫昭明的位置,見她和其陽公主不知說了什麼,兩個人一起笑得花枝亂顫,目光還頻頻向他掃來,一時間覺得如芒在背。
稍事休息後,溫昭明不想再坐車了,她要了一匹馬,催馬上前走到了宋也川的身邊。
二人並肩騎在一處。
宋也川目不斜視,溫昭明笑盈盈地和他說:「好巧啊。」
宋也川輕咳:「好巧,殿下。」
此時天子儀仗已經行至一處山坳,兩側青山夾著清流綠水,兩山之間有一處石橋相連,宋也川的眉心微微蹙起,顯然在思索著什麼。
他說了一句:「殿下稍等我。」
而後催馬上前,找到了錦衣衛指揮使劉瑾的位置:「劉指揮使,敢問前方可是玄武橋?」
劉瑾點頭:「是。」
宋也川忖度道:「這座橋還是與戎狄人作戰時建造的,那時戎狄人勢強,數次與大梁爭奪此地,大梁在建造此橋時刻意打造出兩處藏兵洞,位於拱橋兩側下方。後來政局稍穩後,才把藏兵洞填上。天子車架即將上橋,還請指揮使派人去查驗一番為妙。」
劉瑾的神情十分平淡:「好,我知道了。」
他對身邊人說了什麼,兩名錦衣衛撥轉馬頭向前方奔去。
宋也川打馬回到溫昭明身邊,溫昭明有些疑惑:「這條路從一個月前便輪番有人巡視,即便有人起了異心,也會被錦衣衛發覺。」
宋也川輕輕嗯了一聲:「只是覺得這裡太安靜了些,就連鳥鳴聲都聽不真切,故而才叫人去看。」他對著溫昭明莞爾:「殿下還是去車上坐著更穩妥些。」
「好。」溫昭明點頭,「我回去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前方的天子車駕已經過了玄武橋,宋也川騎著馬也踏上了玄武橋的橋身。
玄武橋是一座三眼白石拱橋,橋體兩端各自端放著一對石獅,待到馬蹄踏至橋身中央時,宋也川竟感覺橋體微微一晃。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異動,旋即加快了步伐。宋也川本來隨著周王的車架已經走到了橋尾,他立刻撥轉馬頭,向溫昭明的馬車奔去。
溫昭明原本吃了些點心有些犯困,她亦感受到了橋身的震顫,正欲命人詢問,宋也川已經拉開了車簾,對著她伸出手來:「殿下,速與我離開。」
正在說話間,耳畔突然傳來一聲悶響,電光火石間,橋身劇烈地抖動起來,撲簌簌的碎石落入江心,宋也川單手握住馬韁,控制著躁動不安的馬匹,另一隻手向溫昭明伸得更近些:「昭昭,快!」
溫昭明立刻握住了宋也川的手,他用了幾分力,讓溫昭明踩著馬車的車轅,攀坐在自己的身前。而後立刻向橋尾處奔去。
緊跟著又是一聲悶響,橋尾猛的被炸開了一個豁口,宋也川眼中微微一縮,他輕聲說:「有人在藏兵洞中埋了火藥。」他撥轉馬頭想要退回河岸彼側,可另外那邊,亦傳來隱隱的悶響。橋身劇烈地晃動起來,顯然馬上便要坍塌,宋也川鬆開馬韁,將溫昭明抱在懷中。
周遭一片混亂,他低下頭在溫昭明耳邊說:「閉氣。」
說罷,抱著她跳下馬,縱身向江水中跳去。
冰冷的河水一起向二人灌來,在河水包裹的朦朧中,玄武橋爆發出巨大的爆炸聲,巨大的碎石接連落入河水之中,宋也川單手抱住溫昭明,另一隻手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短刀,他順著河水飄出十幾米,托著溫昭明一齊換氣,緊跟著想要用匕首插入河岸兩側的石縫中固定身體。
只是他的右手依然難以受力,短刃幾乎只能插入河岸邊的浮土處。宋也川眉心皺起,再次起手,短刃脫手而出,向河流深處掉落。溫昭明不會水,仰著頭單手摟住宋也川的脖子,見他手中的匕首掉落,她甚至笑了一下,好像根本沒有害怕:「也川,你說我們就這樣死在這,是不是也算死同穴了?」
速來好脾氣的宋也川根本無暇理她,他輕聲說一句扶好,而後猛的抓住伸進湖水中的一處藤蔓,藤蔓上有斷刺,刺破了宋也川的皮膚,他蹙著眉一聲不吭,硬生生在江水中頓住了身子。此處濕滑,河岸兩邊不能攀爬,宋也川托著溫昭明的腰:「昭昭,你踩著我的肩膀,從這裡可以爬上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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