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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才封了殿下為長公主,柔陽公主和其陽公主都沒有這份恩寵。」冬禧眼中憂心忡忡:「皇上許是要等孝期過了再提這件事吧。」
溫昭明笑:「皇上現在萬物纏身,哪裡忙得過來呢。」
過了第七日,聽說終於開了宮門,叫文武百官們都在思善門外頭舉哀。翰林院撰寫的祭文已經寫完,又分發了每人麻一匹趕製喪服。溫昭明牽著溫珩,在去奉先殿的路上,突然聽見前頭亂起來。
楚王一身重孝正在與溫襄爭執著什麼,不知道他才剛說了什麼,溫襄一個耳光摑過去,將他打翻在地上。
溫昭明停了腳步,卻聽楚王躺在地上,痛哭:「你不許我入宮,也不許我祭拜。如今皇父已去,你只叫我即刻就藩,溫襄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溫珩小聲叫了一聲阿姊,溫昭明拍了拍他的手:「咱們去奉先殿,不管他們。」
宮外楚王的人馬還未撤退,近京的虎賁營大權一直由溫兗握在手裡,此刻只怕早已暗中屯兵蠢蠢欲動。只是名不正則言不順,近日裡彈劾他的奏本不少,溫兗便是再有不甘,也只能咬牙忍耐著。
溫襄不能在先帝靈前誅殺手足,溫兗也不能在宮外大行殺伐。
兩人走出很遠,溫珩才問:「阿姊,楚王兄會就藩嗎?」
「我覺得會。」溫昭明輕聲說,「凡事總該講究一個名正言順。在這件事上,你楚王兄便落了下乘,大臣們也不會支持他的。」
溫珩點了點頭。
途徑思善門時,翰林院和各部大臣們都跪在門外舉哀,人群中,溫昭明一眼便看到了宋也川。
他穿著粗麻的孝袍跪在一群人當中,背挺得直直的,臉上淡淡的,沒有刻意流露出什麼哀色。
「宋也川。」溫珩突然叫他的名字,宋也川聞言轉身,對著溫昭明和溫珩行禮:「見過長公主殿下,周王殿下。」
溫珩對他招手:「你過來。」
宋也川便撐著地站起身走了過來。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給你的。」
宋也川有些不解地接過,下意識看向溫昭明。
溫昭明抿著唇笑:「你把糕點給了宋先生,你晚上跪靈的時候吃什麼?」
溫珩不假辭色道:「給父皇守靈本就不該吃這些。今日文武百官天不亮便至思善門外舉哀,只怕一整日都不能吃東西。這塊糕餅便給宋先生填肚子吧。」
宋也川笑起來:「臣謝殿下賞賜。」
溫昭明拍了拍溫珩的肩膀:「阿姊和宋先生說兩句話,你先去奉先殿,我一會去找你。」
溫珩點點頭,帶著下人走了。
溫昭明對著宋也川小聲說:「阿珩似乎很喜歡你。」
宋也川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紙包,輕輕點頭:「是。」
「我昨日想過了,新君登基,你有什麼打算?」
「這得看皇上是如何安排的。」宋也川將紙包收進懷中,抬頭看向溫昭明,「殿下覺得呢?」
「你是知道皇上的。」溫昭明漫不經心地垂下眼,「他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我怕他會難為你。」
宋也川輕輕搖頭:「在朝為官,談不上難不難為。殿下不用擔心。」
「好吧,橫豎今日皇上許了溫兗入宮,怕是宮裡宮外少不了一番部署。」溫昭明掖著手輕聲說:「我先去奉先殿了,你自己多當心些。」
「是。」宋也川對著她長揖,「恭送殿下。」
溫昭明本就不喜歡宋也川的這些俗禮,只是此刻身在宮中,這些虛禮也是要做給旁人的。她受了這個禮,沿著長街向南走去。
直到溫昭明的身影再也看不見,宋也川終於緩緩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重新跪好。
他抬起頭,賀虞正帶了司禮監的十餘個人向思善門走來。
他們也都穿著白色粗麻的孝袍,每到一處,都有小太監忙不迭的磕頭行禮。
賀虞走在最前,緩緩抬手,儼然有了九千歲的做派。
宋也川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他知道司禮監這一把火,到底是又燒到了新君的身上。
甚至比起前朝,更勝一籌。
*
三品之上的官員,大都是在思善門內、奉先殿外的丹墀上祭拜的。
一隊閣臣自思善門邊經過,為首的那人經過宋也川時著意停了一下。
他年歲已近五十,身上的孝袍寬大地穿在身上,帶著一股圓融的氣派。孝衣里頭,官服端嚴,雲紋緞紋的官靴踩在地上,像是要踏進人的心坎兒里去一般。
大臣們一齊拱手叫了聲:「首輔大人。」
封無疆頷首還禮,叫了宋也川的名:「你是宋也川。」
宋也川站起身,恭敬道:「是。」
如水般的目光自上而下地將他掃了個遍。封無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舉哀後來武英殿,有事同你說。」
宋也川頷首稱是,封無疆便沿著思善門外的甬路走遠了。周圍關注這邊的人不少,隨著封無疆的步子遠了,議論聲便更大了。宋也川沒說話,仍舊在自己原本的位置重新跪了下去。
封無疆還是武帝晚年時提拔起來的大臣,隨著明帝坐到了內閣首輔的位置。只是明帝對閹黨的寵信日盛,閣臣們的日子大都不如先前過得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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