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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帝想為她另外擇駙,寬解她的悲傷,卻被她屢次拒絕。
她以為柔陽公主會寂寞地凋零在深宮之中。
但今天,她終於從公主的眼中看到了旁人。
溫江沅沒有再和顧安說過話, 但隔三差五的遙遙相顧, 已足矣讓她沉浸其中。直到除夕之後,她再一次來到文華殿外, 恰巧與那少年四目相對。
顧安上一秒還冷肅的臉上竟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柔陽公主想,或許下一次,她可以將傘還給他,再問問他的名字。
但自那一日起,溫江沅再也沒有見過他。她派人幾次探聽,終於得知了他的名姓。
他叫顧安,被東廠的人關進了詔獄裡,生死未卜。
逮捕他的罪名是刺殺朝廷命官。
溫江沅抬起頭,看向那座陰森的牢獄,她緩緩走上前,立刻有東廠衛攔住了她:「大膽,何人?」
溫江沅的侍女說:「這是柔陽公主。」
溫江沅從手上褪下一個金鐲塞進那人手中:「可否讓我見一見顧安。」
*
溫昭明快要入睡前,聽到柔陽公主求見的消息。
她和這個皇姊的關係不甚親厚,只因溫江沅性子清冷,平日裡沉默寡言,在明帝面前也不算得寵。
對於她的求見,溫昭明有些意外,但還是重新穿戴好,在花廳見了她。
今日下了一場雨,溫江沅鬢髮微濕,顯然是冒雨來的。
還沒等溫昭明開口,她便跪在了溫昭明面前:「昭昭,求你救救顧安。」
溫昭明顯然愣了:「你認得他?」
溫江沅含淚說完始末,而後淚眼盈盈:「我今日去詔獄見了他,他如今……我看著實在不忍,他是你府上出來的人,你若向父皇請求,父皇或許會應允。」
看著溫江沅,溫昭明將她扶起:「阿姊,這件事原本就不該我們插手。顧安和我本就不親近,他入朝之後我們再無往來,他只怕還要恨我毀他清譽,我怎麼好救他呢?」
溫江沅還要再求,溫昭明正色道:「我會替你想辦法,但對你名節考慮,這件事你不要和任何人說起。」
送走了溫江沅,溫昭明在房內默默良久。
冬禧勸她:「殿下,這件事咱們最好還是不要插手。」
溫昭明的目光看向窗外,許久之後才說:「那若是詔獄裡的人,是宋也川呢?」她的聲音清淡平靜:「也川的命是命,他的命也是命。」
她拍了拍冬禧的手臂:「我明日去問過也川再決定。」
*
窗外的燈籠掛在鐵鉤子上,被夜風吹得左搖右晃。
鐵鉤上發出刺耳的嘶鳴聲。
賀虞看著面前托盤上的金鐲,似笑非笑地揚起眉毛。
「你是說,柔陽公主?」
「是的督主,這是柔陽公主的鐲子。」
賀虞將那枚金鐲緩緩拿起,在燈下照了照:「那可真是有趣。」
*
溫江沅回宮時經過螽斯門下。
在禁庭搖晃的燈火之中,一個人立在她的必經之路等她。
此人穿著一身靡麗輝煌的曳撒,眼眸幽晦。
溫江沅一眼認出了賀虞,卻不想和他說話,只催著侍女快走。
賀虞卻施施然上前一步,抬起手攔住了她。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金鐲,悠然在溫江沅眼前輕晃:「現在,殿下還想躲著咱家麼?」
溫江沅猛地抬起頭:「你……」她頓了頓,對身邊的侍女說:「你先回去,我有話對賀掌印說。」
聽著侍女的腳步聲走遠了,賀虞緩步向溫江沅走去,他進一步,溫江沅便退一步,直到她的後背抵住了紅牆,賀虞勾起玩味的一笑:「你說,我要是把這鐲子交給陛下,能不能治顧安一個穢亂宮闈的罪?」
他的呼吸離溫江沅很近,溫江沅偏過頭:「憑什麼說是我的?」
賀虞似乎知道她會這麼說,從懷中再取出一條絲帕,上面還依稀染著血跡:「那這個呢?你可憐他受傷,想替他包紮,這上頭的香料總不能造假。」
溫江沅的眼中終於露出一絲懼色,而賀虞竟對她眼中的恐懼分外欣賞,他拉起溫江沅的手:「你若跟我,我便把這兩樣東西還給你,如何?」
「你休想!」溫江沅顯然怒極,「你這閹狗在說什麼混帳話。」
「嘖,」他似笑非笑,「怎麼還生氣了。」他伸出左手,這隻手修長蒼白卻極痩,他拿起那枚金鐲,輕輕鬆鬆便套了進去。瓷白的皮膚,襯著金鐲,竟帶有一絲詭異的綺麗。
「那這鐲子我便收下了。你孝敬別人,不如來孝敬我。」他的手捏過溫江沅的下巴,「宮裡的時日還長呢。我不急在這一日。」
直到他走遠,溫江沅宛若脫力一般跌坐在地上。
*
醫者為宋也川配了藥,讓他每日午睡時將草藥敷在眼睛上。
一連三日之後,終於有所好轉,從過去只能看到影子,恢復到能夠看清楚形狀了。
溫昭明坐在他身邊,看醫者默默將他眼上的白布取下,而後溫昭明在他眼前揮了揮:「能看見了嗎?」
宋也川笑:「能看清殿下有五根手指。」
溫昭明滿意:「賞。」<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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