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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身後的腳步聲,容貴妃緩緩抬起頭:「我不恨你,也不想原諒你。我心中想的只有陛下,從不會有任何人。」
他們就這般站著,大皇子卻在此時哭了起來。
封無疆對著她伸出手:「鴻兒餓了,我抱他去找乳母,你在這兒等著陛下傳召,可好?」
「誰也不能帶走他。」容貴妃冷聲道,「除非是我死。」
「阿柔,別任性。」封無疆越走越近,幾乎和她已經挨在了一起,「一會叫奴才發現我在這,陛下若處死我,你當真不會心痛麼?」
他對著她伸出手:「好孩子,好阿柔,把大殿下交給我。」
大殿下哭得傷心,不安地扭動著身體,容貴妃的眼中終於開始有了一絲掙扎和猶豫,封無疆的手輕輕落在她的發上:「阿柔,你我也曾有過那般情好的時光,你還信不過我嗎?」
見她不再說話,封無疆彎腰將大皇子抱在了懷裡:「我去找乳母,很快就回來。」
容貴妃沒再說話,她像是失了力氣一般縮在床邊,目光怔怔地看著還在哭泣的孩子,而後又抬頭看向封無疆,無力地說:「照顧好他。」
她知道他的利用之心。
溫兗已是將死之人,她不知道自己該找誰來依傍。
抱著大皇子,繞過屏風,封無疆推開了偏殿的門。
宋也川一手握著宮燈,正靜靜地站在門外。
此時涼夜如水,宮闕流淌著昏昏的光。
而大皇子還在啼哭不已,只是哭了太久已經漸漸無力。
封無疆幾乎沒有猶豫地將自己的手扼到了大皇子的脖子上。
稍一用力,只聽得一聲輕微的骨頭挫裂聲。
哭聲戛然而止,大皇子像是一個沒了知覺的布娃娃,軟倒在了封無疆的懷中。
見哭聲停了,容貴妃踉蹌著從殿內沖了出來,一把搶過孩子。
當天她看到大皇子氣息全無的樣子,頓時面色慘白,跌坐在了地上。
她的呼聲驚了不遠處丹墀上的錦衣衛。
他們聞聲急忙奔來,只見容貴妃匍匐在地,懷裡正抱著沒了氣息的大皇子。
那幾人的神情冷肅起來:「娘娘,娘娘!出了什麼事?」
容貴妃哭得臉色灰敗,幾乎沒有站起來的力氣,近乎暈厥。
那幾人,只能從她悲不能已的哭聲中,捕捉隻言片語。
「是……是宋也川,殺了本宮的孩子。」
幾名內侍嚇得魂飛魄散:「什麼?」
她抬起頭,目光卻一眨不眨地看著封無疆:「是宋也川,是他……」
卻在此時,響徹天地的鐘聲自禁中深處響起,宛若水波一般此地蕩漾開,宛若在群山之中層層疊疊地迴響起來。
*
新君驟崩,大皇子也沒能留住。
承國公聞此噩耗,生生嘔出了一口鮮血,一病不起。
內閣在封無疆的帶領下,在南薰殿連夜擬了儲君。
溫昭明聽到鐘聲時已經命人套車入宮了,她一面摘了自己身上的首飾,一面穿上宮內送來的孝袍。宮裡的人嘴上說著陛下千秋萬歲的話,私下裡把這些剛準備的一樣都沒落下。
出了公主府的門,霍逐風低聲對她說:「大殿下也一併去了。」
溫昭明驟然吸了一口氣。
「宮裡頭的口風緊,旁的還沒來得及打聽出來。」猶豫了一下,霍逐風仍照實說了,「宋御史被羈押起來了。說是謀害……謀害儲君。」
溫昭明的手捏緊了帕子:「那再然後呢?南薰殿那邊是個什麼意思,立了誰,還是封無疆想要自立了?」
「若說是自立倒也不像,要不然那群大臣們早該鬧起來了。」
霍逐風見她抿著唇不語,心裡又有了幾分焦急:「宋御史那邊會不會有事。」
溫昭明搖頭:「你們都別慌亂,他是做御史中丞的人,就算是要斷他的死罪,也總不能是在此時。只要不是有人馬上殺他,他就總能有生路。」
其實這話連她自己都沒騙過,謀害儲君啊,這堅持是天大的罪,她知道宋也川的本事,卻不信他會做這樣的事。可她信沒用,總得別人也信。只是她慌不得,府上的人都在盯著她看,等著她的命令。
冬禧怕她一會兒要長跪,緊著在她膝蓋底下多縫了幾塊布,塞了兩團棉花進去,拿孝袍擋著也看不出來。溫昭明從袖中拿了個令牌遞給霍逐風:「你去莊子上給我提一個人來,你親自去別驚動了別人,提來就捆了鎖在柴房裡別叫他死了。」
霍逐風聽她說完,點了點頭。
宮門口已經近在眼前了,溫昭明下了馬車從掖門向宮闕深處走。
她拉著冬禧的手低聲說:「別怪我不忌諱,為什麼我家總是出短命的人。」
「殿下!」冬禧人有些慌了,「這兒處處都是耳朵,您何苦說這樣的話,這不是咒您自個兒嗎?」
「哪裡有人顧得上我同你的悄悄話。」溫昭明一面走一面說,「我父皇去時也不過五十多,弘定公和大行皇帝就更別說了,連三十五都沒過去。宗室里倒是有長命的人,可卻又沒命做天子。」
聽她說了這一通,冬禧也大著膽子說:「其實哪裡是壽數呢,左不過是死生不在命數而是人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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