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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這種事你都明白。」溫昭明捏著自己的帕子,夜裡的風吹得臉上都有些疼。
「大殿下沒了,承國公一家子的指望也就沒了。他們立不了自己家的人,上哪去找個孩子來讓他們當國舅爺。倒是封無疆是內閣的人,立誰不立誰只怕他的話還是很好使的。只要沒了承國公從中作梗,封無疆立個虛君足可以自己當皇帝了。」
冬禧沒想到過這一層,聽到這就白了臉:「這……這不是……」
她一面說,一面有意捂著自己的嘴,生怕謀反這兩個字脫口而出。
「所以啊。」溫昭明拉著她的手,「誰要害宋也川,咱們也知道了。」
「那往後呢?」
溫昭明苦笑:「往後我也不知道了。」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乾清宮,烏泱泱地跪了一地的人。溫昭明在宗親中跪下來:「打聽出宋也川去哪了嗎?」
冬禧去走了一圈,回來後壓低聲音:「說是關在刑部了。這時候人手緊,來不及審,就只能先關著。」
她小心地四下看了一眼:「封無疆不在。」
溫昭明輕輕點頭:「怕是在南薰殿那邊擬摺子呢。」
這些宗親們已經哭倦了,誰能受得住年年都這麼哭呢。
「殿下覺得是誰?」
溫昭明知道她的意思是立誰為君的事。
「既然明白他們的用意,就得順著往下猜。得母家沒權勢的、好拿捏的,最好是年歲小的。」
「奴婢記得殿下還有個弟弟,建業九年生的。」
「他生母是何昭儀。何家也不是什麼來路簡單的,他們身上背著軍功,不像是能由著封無疆擺布的。我倒是覺得他會立阿珩。」
「周王殿下!」冬禧聞言眼中一喜,「那豈不是再好不過了。」
溫昭明卻又搖頭:「若真立阿珩,反倒更是不能去求他了。」
女人們的嚎哭聲將他們主僕二人的聲音壓抑下去,溫昭明低聲說:「宋也川被定了謀害儲君的罪名,若阿珩為他脫了罪,豈不是被架著在火上烤?」
二人說話的功夫,便看見思善門那邊人頭攢動,一群人烏泱泱地涌了進來,看見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冬禧也有些激動:「殿下,當真是周王殿下!」
溫珩也穿著孝服,臉上沒什麼表情,甚至沒有看她。
封無疆跟在溫珩身後,餘下的大臣們都跟在後面。
他們走到了丹墀上頭,溫珩率先在所有人前頭跪下。
內侍一聲高過一聲的舉哀聲響徹整個大殿。
舉哀數日,溫昭明沒去過刑部,也沒求見溫珩。朝中有想讓宋也川死的人,自然有人想要他活。
只聽說堂審過兩次,起先是刑部自己的堂審,宋也川一言不發,氣得刑部的郎官命人上刑。奴才們不敢和溫昭明說得太細,含混了過去。重點是第二次堂審,刑部見他無論如何也不開口,只好上報給了封首輔,封首輔帶了幾個閣臣一起去聽審,據說走到半路時得了消息,說溫珩也一併來旁聽。
刑部那邊只好架了兩扇屏風,一扇後面坐著天子,一扇坐了群臣。
那日宋也川全然變了個人,還沒上刑便從善如流地認了罪。
刑部侍郎冷笑說:「你若早認罪便罷了,何苦受這皮肉之苦。」
說罷揮手叫人送卷宗給他簽字畫押。
宋也川卻不簽,只稽首道:「我想見封大人。」
封無疆驟然慌了一下,目光下意識就向屏風那邊去看,屏風後頭沒有聲音,只是空氣一下子便凝重起來。
刑部侍郎厲喝:「你這罪犯,窮凶極惡,有什麼臉面見封大人?」
「只見封大人一面,我便認罪伏誅。」
空氣凝結了許久,封無疆終於站起身來繞出屏風:「本官就在此,你有話直說。」
「封大人所言,我已一一照辦,只求封大人賜我速死。」
譁然聲漸起。
「你休要污衊本官。」封無疆冷道,「本官何時和你著罪犯有攀扯?」
聽審的大臣中立即有人質疑起來,說那日大殿下的事本就蹊蹺,且當時又只有他們兩人。
「還有容貴妃娘娘。」封無疆如是道。
「若娘娘也被你這歹人蒙蔽呢?」有大臣立刻駁斥道。
當即亂作一團,幾個大臣在刑部的衙門上辯了起來。
連帶著數日的朝堂上都有人提起這件事。
封無疆得知之後,切齒良久:「盯著宋也川,誰也不許他死了,我倒要看看他這髒水要潑到什麼時候。給我審他,重刑審他。」
倒是刑部的侍郎低聲說:「陛下說這件事到底牽扯了封大人,刑部那邊暫且讓大人別過問了。」
才被他扶上去的孩子,此刻就敢跟他亮爪子。
封無疆聞言反倒笑了,他叫來幾個人取來自己的官印:「拿到宮裡去,交給陛下。就說我病了,掛印去養老了。」
那幾個大臣驚懼了連忙跪下勸,封無疆擺手:「這首輔之位滿打滿算我也坐了十年了,你且照我說的去做。」
內侍顫抖著將官印連著紫檀木的盒子一併捧起。
待他們走了,封無疆的門客倒是笑了:「大人此計甚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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