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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松洵壓了壓唇角,旋即又問:「當年你可有查出先皇后究竟因何而亡?」
因著年歲久遠,當年的證據幾乎已湮滅難尋,案卷上的記載寥寥無幾,或從胡釗壁口中,能尋到些許蛛絲馬跡。
「查出來了。」胡釗壁答得乾脆,並未有隱瞞,「是香,是先皇后燃在殿中的香。」
「那香是誰燃的?」孟松洵追問。
「是那個誣告雲妃殺害先皇后的宮婢,但先皇后死後不久她便也觸柱殉了主,恐怕武安侯是無法審問她了。」
胡釗壁似笑非笑地看著孟松洵,「十五年前案子,留存的證據已然不多,武安侯想要翻案,可謂難於登天,下官好心奉勸侯爺一句,還是儘早放棄得好,陛下命你調查此案,也不過一時興起罷了,日子久了便也忘了,畢竟陛下他從來都是薄情之人,不然當年我也不會那麼輕易將先皇后之死推到了顧家身上。」
孟松洵深深看他一眼,沉默了片刻,只道:「本侯如何,不勞煩胡大人擔憂了,胡大人好自為之。」
他折身正欲離開,便聽胡釗壁的聲兒再次響起。
「侯爺想必也已知雲妃並非自縊之事,那您覺得是誰會有這麼大的本事,悄無聲息地入後宮殺人,此人甚至可能殺了先皇后,說不定還有顧家……」
胡釗壁眉梢微挑,唇角含著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此案遠比您想像的更複雜,侯爺可要千萬小心啊……」
孟松洵薄唇緊抿,並未再說什麼,只蹙眉提步離開了牢房。
此時,京城顧家。
顧家前院堂屋內,顧長奕正負手來回踱步,面上盡顯不安。
顧夫人見此,忍不住道:「老爺,究竟出了何事,讓您急成這般……難不成,那貪污賑災款的事兒,您也有所涉及?」
「胡說什麼!」顧長奕一聲厲斥,「男人的事,你一個婦人莫要插手,回你的屋去!」
顧夫人被顧長奕的氣勢所攝,嚇得縮了縮脖頸,也不敢還嘴,乖乖帶著婢子回了後院。
大抵半柱香後,便見一個家僕快步而來,顧長奕急切地上前詢問:「如何?」
那家僕氣喘吁吁道:「小的親眼看見武安侯入了大理寺獄,好半天才出來,也不知審問了誰。」
聞得此言,顧長奕面上的不安愈發濃重了些,那貪污賑災款一事他並未參與,原以為此番朝局波動,自己定會安然無恙,卻沒想到先皇后那樁陳年舊案竟會被重新提及。
若那胡釗壁對孟松洵交代了什麼,該如何是好。
顧長奕復又無措地在原地轉了兩圈,旋即吩咐道:「趕緊備馬,我要進宮面見陛下。」
他決不能給孟松洵向天弘帝告發他的機會,他得先下手為強。
身為冶香官,顧長奕本就是宮中常客,入乾華殿也比旁人更加順暢,孟郝也並未攔他,徑直帶著他入了內殿。
內殿昏暗,只燃著一盞幽幽的燭火,隔著層層帳幔看不真切,顧長奕隱隱嗅到一股陌生的香氣,疑惑地蹙了蹙眉,但並未深思,只拱手施禮。
「陛下。」
內殿傳出一個慵懶的聲兒,「這個時辰,顧愛卿怎突然來了,可是有要事要稟?」
天弘帝話音未落,便聽「撲通」一聲,顧長奕已然跪倒在地,高聲道:「陛下,臣有罪!」
內里慵懶的聲兒里多了幾分驚詫,「顧愛卿這是怎麼了?」
顧長奕伏在地上,做出一副無可奈何又悲痛的模樣,「十五年前,臣……臣……臣曾受胡釗壁胡大人脅迫,被逼承認顧淵嗣顧大人慾加害孝貞皇后娘娘,在她的香湯中下了毒。」
「顧大人的意思是……你當年做了偽證!」天弘帝的聲音里頓時帶了幾分怒意。
顧長奕垂著腦袋,不敢抬頭看,「陛下,臣也是無奈為之,胡大人以微臣家人的性命威脅,臣不得已才……但臣確實犯了錯,才使顧大人無辜蒙冤,還請陛下責罰!」
他敢道出此事,便是有幾分把握,覺得天弘帝並不會重懲於他。
畢竟他以獨門香方吊著天弘帝的命,天弘帝依賴於他,若想活,就不會讓他有所閃失。
這也是為何上一回顧長驟做了那般喪盡天良的事,天弘帝也絲毫未降罪於他的緣由。
正當顧長奕對此想法深信不疑之際,卻聽天弘帝沉聲道:「顧愛卿能主動道出此事,朕很欣慰,念在你服侍多年,也會從輕處置,免除顧愛卿的死罪。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顧愛卿此番只怕是不能繼續留在京城了……」
不能繼續留在京城。
聞得此言,顧長奕腦中哄地一下。
這和他設想的全然不同,他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跪地磕了一個響頭,「多謝陛下開恩……其實微臣死不足惜,只擔憂陛下龍體,微臣往後不能時時陪伴在陛下左右,只望能有更合適的人,替臣為陛下調製香方……」
「這個,顧愛卿便不必擔憂了,已有人給朕推舉了更好的人選,說來,此人你還認識呢?」言至此,天弘帝驀然看向身側,「愛卿,還不快和顧大人打個招呼,你們從前不是至交嗎?」
顧長奕萬萬沒想到,屋內居然還有一人。
他驚詫地抬首看去,便見一個身影緩緩自床帳陰影內走出來,站在了燭火籠罩的光亮處。
看清那人的一刻,顧長奕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眸。<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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