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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韞卓折首看去,便見崔府尹崔肆正整理著烏紗帽,屁顛屁顛地往這廂跑來。
先前江知頤喬遷,這位崔府尹亦受邀去赴了宴,他在宴上見過柳萋萋,自然認得。
他立在柳萋萋面前,恭敬地施了個禮,「武安侯夫人,您怎麼來了?」
「也沒什麼。」柳萋萋笑答,「陪我家姊姊告狀來了。」
沈韞卓聞言一驚,再看向柳萋萋時,哪還有方才半點囂張模樣,他尷尬地笑了笑,「家內或是因著近日與我鬧了脾氣,才在夫人面前說了些氣話,夫人莫要當真。」
說罷,他轉向鄒氏,面上含笑,「你說是不是,盈兒,別鬧了,快同我回家……」
他欲去拉鄒氏的衣袂,卻不想一片衣角都未碰著,便教鄒氏躲了開來,她格外冰冷的眼神教沈韞卓心下一顫,旋即便見她面向崔府尹,深深一福,眼神堅若磐石。
「請大人為民婦做主。」
崔府尹看著鄒氏發紅的眼睛,再看向一側的沈韞卓,最後將視線落在緊盯著他的柳萋萋身上。
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還是朝中官員的家事,這樁案子崔府尹心下其實並不想斷,可這位武安侯夫人就在面前,顯然下定決心管到底,若他懈怠此案,怕不是頭上這頂烏紗帽不保。
畢竟,這位武安侯夫人的親兄長可是吏部侍郎,深受新帝寵信。
崔府尹吞了吞口水,少頃,似下定決心一般,挺直背脊,行至公案前,驚堂木砸在案上發出「砰」的一聲響,「沈家婦鄒氏,你有何冤要告?」
鄒氏在堂前跪下來,一字一句道:「稟大人,沈縣尉沈韞卓不僅養了外室,還時常對民婦拳腳相向,致使民婦渾身是傷,民婦要告沈韞卓無故毆打髮妻之罪。」
崔府尹聞言,蹙了蹙眉,復又瞥了沈韞卓一眼,沉默片刻道:「鄒氏,你可想明白了?你應當清楚,妻告夫,不管能不能成,都需受兩年刑獄。」
鄒氏重重頷首,「是,民婦很清楚。」
「那關於你被沈韞玉毆打一事,你可有人證物證?」崔府尹又問。
「有。」鄒氏肯定道,「民婦身上的傷便是最好的證據,還有民婦身邊的婢子竹苓,亦曾多次親眼看見民婦被打。」
「傳證人竹苓。」崔府尹看向身側衙衛,還不待那衙衛應答,就聽一個婉轉悠揚的聲兒響起,「不必麻煩,大人要傳的證人此時就在外頭呢。」
崔府尹聞言愣了一瞬,看向柳萋萋,旋即笑道:「那便再好不過了,范師爺,找兩個婆子,將鄒氏帶下去檢查她身上的傷,再將婢子竹苓帶進來。」
「是,大人。」范師爺聽命去辦,鄒氏隨兩個婆子去了另一屋後,竹苓便被帶了上來。
「婢子竹苓,你家夫人說你家老爺毆打於她,此事可為真?」崔府尹審問道。
竹苓顫巍巍跪在底下,餘光瞥向公堂兩側的衙衛,又看向那高大的公案和坐在後頭鐵面無私的大老爺,心下難免怵得慌,然想起自家大奶奶這半年來受的苦,她鼓起勇氣,定定道:「回大人,我家大奶奶說的句句屬實,自半年前我家大奶奶發現大爺在外頭養了外室那夜起,大爺便常常對大奶奶大發雷霆,甚至於拳腳相向,我家大奶奶周身上下青青紫紫,都是被大爺打出來的傷……」
她說著,不由得哽咽起來,恰在此時,兩個婆子帶著鄒氏回來了,其中一個婆子面露不忍,稟告道:「大人,我們二人已然為沈大奶奶檢查過了,她身上,的確都是傷,且一看便知,並非一次所為,當是常常被打……」
此言一出,堂中眾人皆不約而同地看向沈韞卓,眸中不乏鄙夷之色,沈韞卓一瞬間慌了神,可他怎會承認。
他朝崔府尹拱手道:「府尹大人,這不過是鄒氏一面之詞,何況這婢子日日跟著她,難免被她收買而誣陷下官,此話如何能信!鄒氏身上的傷指不定是她自己所為,與下官無關啊!」
他話音才落,便聽一聲嗤笑,轉頭看去,就見那位武安侯夫人滿目嘲諷地看著他,「沈縣尉此言差矣,竹苓雖是大奶奶的貼身婢子,但也是沈家的下人,沈家捏著她的身契,這身契也不在大奶奶手上,她幫著大奶奶誣陷於你,又有何好處?」
沈韞卓被這話堵地啞口無言,正思忖著如何反駁,可柳萋萋壓根沒給他這個機會,「沈縣尉是嫌罪名不夠,還是證據不夠,我們準備地還算齊全,沈縣尉不必太過著急。」
她說著,看向鄒氏,雖是不言,但鄒氏登時會意,繼續道:「府尹大人,沈家之惡,遠不止於此,沈家夫人趙氏欲以無子之名休棄民婦,可民婦並非不能生育,而是趙氏在民婦所用的香品和湯藥中做了手腳,才使民婦無法受孕!」
聽得此言,沈韞卓眸光震顫了一下,他抿了抿唇,分明面露心虛,卻還是吼道:「鄒盈,莫要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那母親很清楚。」鄒氏看著沈韞卓慌亂的模樣,和不自覺躲避她的眼神,心猛然一沉,她淒涼地笑了笑,「看來,不止她清楚,你也很清楚……」
崔府尹聽了鄒氏這番話亦是心生驚詫,他看向范師爺,那師爺不待吩咐,便頷首帶著兩個衙衛往外去。
他本是打算去沈府召沈夫人趙氏的,然才走到府衙門口,便見一婦人被扶下了馬車,見了他,急切地問道:「我是你們沈縣尉的母親,聽聞我那大兒媳做了蠢事,人可在裡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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