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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孫嬤嬤對著孟松洵和柳萋萋深深福了一福,這才折身離開了雅間。
眼見雅間的門闔上,孟松洵轉而看向柳萋萋,此時的她低垂著腦袋,靜默不言,一副難過低落的模樣。
孟松洵視線下落,劍眉蹙了蹙,驀然抬起她的手,強硬地掰開她緊握成拳的柔荑,便見她那嬌嫩的掌心因掐得太過用力而紅了一片。
他將她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柔聲道:「若心下難過,便掐我吧,莫傷了自己。」
柳萋萋聞言抬眸看去,手上並未用力,只一把揪住孟松洵的衣襟,埋首在他寬闊的胸膛間放肆大哭起來。
她直到今日才知道,原來當年所謂「自縊」的姑母,竟可能身懷有孕。
可笑的是,她姑母想要的清者自清,最後卻變成了一屍兩命。
究竟是什麼人,那麼狠毒,做出這樣的事!
垂眸看著那單薄纖弱的肩背不住地顫抖著,孟松洵收攏雙臂,將她圈在懷中,任她盡情發泄著心下的痛楚。
他明白,她的眼淚不僅僅是為著她苦命的姑姑和她腹中未能出世的孩子,還有她父母兄長,和顧家上下幾十個無辜而死的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感受到柳萋萋逐漸平靜下來,她自他懷中昂起腦袋,兩頰哭得紅撲撲的。
她抽了抽鼻子,稍稍退開了些,才道:「阿洵哥哥,你可還記得我說過,我依稀記起幼時曾有人嘗試哄騙我說出《異香錄》之事。我總覺得當年顧家出事與先皇后的死脫不了關係,恐是有人盯上了顧家,才致使顧家遭了那場滅頂之災。可那個問我《異香錄》之事的人究竟是誰,我已記不大清楚了,但聽他同我說話的語氣,我依稀猜到了他的身份,只不敢確信……」
柳萋萋咬了咬唇,神色頗有些忐忑,正當她覺得孟松洵或會詢問她此人是誰時,卻聽他道:「你想怎麼做?」
她聞言稍愣了一下,遲疑半晌才答:「若我記得不錯,再過幾日,便是程老爺子大壽,屆時程家定會為老爺子操辦一場隆重的壽宴,我想在宴上做一個局,來驗證我的想法。」
她頓了頓,「不過……可能需程三哥的幫忙,我想讓他勸說老爺子,在壽宴之時將顧家人也一道請來。」
孟松洵聞言劍眉微蹙。
將顧家人請來?
打十五年前顧家出事後,程寧兩家和武安侯府便幾乎與小顧家斷絕了關係,此番要將顧家人請去程家老爺子的壽宴,且不說有沒有困難,這舉動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見孟松洵垂眸沉思的模樣,柳萋萋想了想,正欲告訴他些什麼,卻聽他頷首道:「好,此事我會同亦炤提。」
柳萋萋很意外,到底忍不住開口:「阿洵哥哥不問我究竟想做什麼嗎?」
他便這般相信她,不怕她不過是胡鬧,反誤了大事嗎?
孟松洵聞言笑了笑,「你若願意告訴我,自然會說,可你若有不能說出口的理由,我也絕不會勉強你,只消你平安,我什麼都會放手讓你去做。」
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卻溫柔似水,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她的模樣,柳萋萋驀然心下一動。
她的阿洵哥哥總是很懂她,他就像是那一片蒼穹,護佑著她,卻又給她自由,在其下展翅翱翔。
柳萋萋朱唇微張,不知該說些什麼,若沒有孟松洵相助,她或許活不到現在,也無從去調查顧家一案。
遲疑許久,末了,她只啞聲低低道了一句:「謝謝你,阿洵哥哥。」
看著她一雙眼眸哭紅成了兔子,孟松洵扯唇笑起來,抬手在她頭上輕輕揉了揉,「莫哭了,擦擦眼淚,一會兒我還要回大理寺去處理那些快堆積成片的案子,你便同阿軒一道去昇平坊逛逛吧,我會將李睦留下,還會派人在暗處保護你們。」
「嗯。」柳萋萋點了點頭,用帕子拭去臉上的淚珠,待雙眸不那麼紅了,才隨孟松洵一道出了越茗居。
此時,二樓雅間。
小廝吉祥正站在一旁,看著自家主子坐在那廂,一人喝著悶茶。
看著他這副鬱郁沒有笑意的模樣,吉祥不由得在心下低嘆了口氣,只得安慰自己,這喝茶總比每日喝酒澆愁的強。
其實,吉祥也明白,他家二爺之所以寧願躲到外頭來,也不願待在府中喝悶酒,就是因著他們那位二奶奶。
打那位二奶奶進門後,沈家上下雞飛狗跳,二奶奶隔三差五便要同二爺吵上一架,幾乎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往日在府中說一不二的夫人,如今也被這位出身名門世家的兒媳婦壓得死死的,縱然心有不滿,也不敢多說一句,總陪著笑臉,唯恐惹了他們這位囂張跋扈的二奶奶不高興。
若他是二爺,的確也不願待在令人煩悶的府里。
正想著,忽而刮來陣北風,吹得窗扇「啪啪」作響,見沈韞玉蹙起了眉頭,吉祥忙上前欲將窗闔上。
然無意間往窗外看了一眼,吉祥卻是驟然一愣道:「二爺 ,那位好像是武安侯,看來也是來越茗居喝茶的。」
吉祥看著樓下孟松洵高大挺拔的身影,又緩緩將視線落在他身側之人上,喃喃道:「他似乎還帶著一個姑娘呢。」
坐在窗邊的沈韞玉聞言眼睫微微掀了掀,但很快便又自顧自喝起了茶,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
見他這般態度,吉祥忙討好地笑道:「嗐,這武安侯哪裡比得上我們二爺對柳姨娘情深啊,您看,這才將將過了半年,人武安侯只怕早就將柳姨娘忘了個乾淨,另尋新歡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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