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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台上,笙歌曼舞不停,競價亦是不休,可柳萋萋實在不想再聽,不想再看。
斜對面的隔間裡,沈韞玉遠遠看著這一幕,壓了壓唇角。
雖隔著輕紗瞧不真切,但透過那坐在武安侯腿上女子窈窕的身姿,和自髮髻下露出的修長白皙的脖頸,及武安侯對她那副珍惜愛憐的模樣,一看便知是個美人。
他不屑地勾了勾唇角,不禁呢喃了一句「色中餓鬼……」
他這聲雖是輕,但仍是教坐在一側的江知頤聽了個真切,他挑眉笑道:「看來沈大人似是對武安侯此人有些意見啊。」
「江大人玩笑了。」沈韞玉轉頭看去,「我哪敢對武安侯有意見,武安侯位高權重,提出想要我院中的妾,我還不是得乖乖拱手奉上……」
他句句在否認,然句句都在透露出對孟松洵強烈的不滿。
江知頤放下酒盞,好奇道:「看來沈大人對你府上那妾很是疼愛?以至於被武安侯討要去這般不高興。」
「疼愛」二字沈韞玉說不出口,他也清楚,他實在算不上疼愛柳萋萋,不然這麼多年,柳萋萋這個妾不會只是有名無實。
他沉默片刻道:「她既從前是我的人,我自是對她多在意幾分,亦替她委屈。她進那武安侯府也不過兩日,這武安侯便來了紅襄館尋歡作樂,看來她並不受武安侯的寵,在那武安侯府的日子想必也過得辛苦……」
見沈韞玉眸中流露出些許愁緒,江知頤舉起酒盞,輕啜了一口烈酒,轉而看向不遠處被武安侯緊緊抱在懷裡的女子,唇角輕揚,眸中流露出些許嘲意,似笑非笑。
「哦?是嗎……」
兩人言語之際,一陣高亢的箜篌聲起,隔間內眾人的目光再度被吸引了去。
眾弦齊鳴,時而若玉崩山碎,時而如鳳凰之鳴,響徹山林,只漸漸的,激昂的弦聲由急入緩,如從雲霄落入寂靜的湖泊與盛放的花林。
在美妙絕倫的樂聲中幽幽走出一個超凡脫俗的女子。
她一襲輕紗白衣,長袖輕舞,雙臂柔若無骨,旋轉間裙裾翻飛,若在水中綻開的睡蓮,婉約柔美,那雙眼眸清亮,泛紅的眼尾微微上揚,含嬌帶媚,稍稍瞥去一眼,便能將男人的魂魄生生勾去。
賈洹同眾人一樣看傻了眼,下意識吞了吞口水,但仍不忘同孟松洵道:「方才台上被拍至五百兩的雲雪姑娘已是少見的美貌,但紅襄館中真正頭牌的當屬這一位……」
柳萋萋亦是看著木台之上眼也不眨,她見過此人。
這便是她先前因幫了那個叫媛兒的婢女而在紅襄館偶遇過的沁玉姑娘。
亦是她在嬰香作用下夢見的瑤池神女。
餘光瞥向孟松洵,見他看著台上,卻不似其他男子那般痴迷,反眉頭深蹙,神色凝重。
柳萋萋不由得納罕道:「侯爺,您怎麼了?」
孟松洵看向她,低低道:「此女與武大人房中那副瑤池神女圖上的神女長相一般無二。」
柳萋萋稍稍一驚。
是巧合嗎?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她再度看向那木台之上時,卻嗅到一股香氣在廳中蔓延開來。
這香味或讓旁人嗅著並不那麼濃烈,可入在柳萋萋的鼻內,卻熏得她頗有些頭暈腦脹。
正當她難受地蹙眉之際,卻見一旁的賈洹似乎有些不對勁,他呼吸急促凌亂,抿唇一副口乾舌燥的樣子,甚至一把提起桌上的涼水一飲而盡。
不止如此,整個廳內的氣氛都陡然變得旖旎曖昧起來,有些方才拍得閣中姑娘的貴客已然將人扯到榻上,更有甚者,直接將美人一把抱至屏風之後,消魂的低吟轎喘聲在整個廳中此起彼伏。
柳萋萋尷尬地收回眼,無意瞥見小榻之後的那扇白玉坐屏,雙頰頓時紅了個透。
她不曾想,原來隔間內的屏風竟是留做此用。
她頓時窘迫又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卻被男人的大掌一把按住了腰肢。
「別動!」
男人低啞隱忍的聲兒裹著滾燙的熱氣撲入她的耳窩,帶來絲絲癢意,惹得柳萋萋微微顫了顫。
下一刻,她仿佛感受到身下似有什麼東西咯到了她,一時脫口而出:「侯爺,您怎得在腰間藏了一把匕首……」
硬得她難受。
孟松洵看著她平靜地說出這番驚人的話,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真的沒發覺。
他忍不住將目光投向她的脖頸,其上有幾點紅痕,若雪夜盛開的梅花,格外顯眼,正是他昨夜失控所為。
他卻是閉了閉眼,努力穩著愈發粗沉的呼吸,再次看向木台之時,那雙若幽谷般深邃的眼眸濃沉了幾分。
看來這飄散在空中的香還有強烈的迷情之效。
他轉而看向神色如常的柳萋萋。
然這香似乎只對男子有效。
這紅襄館為了攬客著實是不擇手段。
因沁玉身份不同,一舞畢,開出的底價便足足有二百兩。
媚香雖已逐漸散去,但仍被媚香影響卻不得發泄的客人們,頓如餓狼一般,盯著木台上如謫仙一般美的女子,似不得立刻撲上去將人拆骨入腹。
競拍了足足有一盞茶的工夫,最後沁玉以一千三百兩被其中一個隔間的人所得。
那是個油頭大耳,大腹便便的男人,應是已至不惑,他那堆著橫肉的臉上,一雙綠豆大的眼睛散發著精光,色眯眯地盯著沁玉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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