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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分明說得尋常,可聽在柳萋萋耳中,卻令她驀然有些鼻酸,未恢復記憶前,縱然武安侯府的人對她極好,她也囿於自己妾的身份向來低聲下氣,唯恐做錯什麼。
但如今她到了外祖家,真的有了血脈相連的家人庇護,所有人都疼愛她,將她捧在手心裡,令她不必再拘謹,可以自由自在地過。
兩人正說著體己話,婢子扣門說給大姑娘做衣裳的裁縫到了,楊氏便拉著柳萋萋去量了尺寸,挑了幾個花色鮮亮的料子做新衣。
末了,還將她院內的僕婢都叫攏過來,吩咐她們好生伺候,絕不可有一絲怠慢。
如此忙活了小半日,柳萋萋陪同楊氏用了午膳,便在婢子的伺候下小憩了一會兒。
孟松洵那日離開後不久,她也跟著被蘇泓悄悄送出了府,藏在了瀾州城外的一個小宅院裡養傷,直到十幾日後,才正式以蘇家大姑娘的身份被接了回來。
蘇泓和蘇老爺子都是名醫聖手,她這點傷於他們而言,算不得什麼,養了這麼一段時日,已然恢復了許多。
柳萋萋醒來時,已近申時,她穿了衣裳才出了內屋,便見一串糖葫蘆自門外探進來,在她面前晃啊晃,她掩唇忍俊不禁,「外……祖父,你可別鬧了。」
話音方落,便見蘇老爺子笑嘻嘻地踏進來,寵溺道:「我們念念醒啦!來,吃串糖葫蘆。」
柳萋萋伸手接過,卻是哭笑不得,「祖父,我已經長大了。」
蘇老爺子聽到這話卻是扁著嘴不大高興,「欸,在外祖父眼裡啊,我們念念永遠都是孩子。怎的,不喜歡了糖葫蘆了,從前但凡看到糖葫蘆,你從來都是走不動道的,你母親還說就你這樣,只怕將來一串糖葫蘆就教人輕易給騙去了。」
「我哪有,祖父盡胡說。」柳萋萋轉著手上的糖葫蘆,不悅地反駁。
甜甜的糖香鑽入鼻尖,一段模糊的畫面在她眼前閃過。
柳萋萋唇角笑意驟然一僵。
畫面里,她看見一支糖葫蘆被伸到了她面前。
有個看不清眉眼的男人彎著腰,在笑著哄她。
「念念,聽說你看了你爹藏的那本書,你可還記得那本書中寫了什麼,能不能講予我聽聽……」
第69章
柳萋萋秀眉蹙起, 緊接著,一道熟悉又急切的聲兒在她耳畔響起。
「念念,無論是誰問你有關《異香錄》之事, 都絕不可透露半句, 明白嗎?你就說你根本來不及翻閱此書,根本不知書中的內容,還因著偷書被父親打了一頓,再也不想看那書了,可記住母親的話,記住了嗎……」
這是她母親蘇氏的聲兒, 隨著聲音一同出現的還有她蹲在她面前, 那張心急如焚的面容。
柳萋萋想不起先前問她關於《異香錄》之事的男人的模樣,但看他熟稔的語氣與態度, 恐是她幼時親近之人。
可那人為何要偷偷以糖葫蘆哄騙她說出《異香錄》上的內容。
柳萋萋想起先前在京中遇到的幾個案子,似乎都與那本《異香錄》有關。
那顧家當年的慘案會不會也與此書有所關聯。
見柳萋萋一副愁眉緊鎖的模樣,蘇老爺子頓時擔憂道:「怎的了,可是傷口疼了?」
柳萋萋搖了搖頭, 親昵地上前挽住蘇老爺子的手, 「沒有, 我們外祖父妙手回春, 念念的傷早好得差不多了。」
她拉著蘇老爺子在檀木圓桌前坐下, 給他斟了杯茶, 旋即遲疑著問道:「外祖父, 你可曾從母親口中聽說過一本叫《異香錄》的書?」
此時, 京城, 暮醉軒。
凜陽侯三公子邱辭下了馬, 便由夥計領著一路往二樓廂房而去。
甫一打開房門, 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而那位武安侯正舉著杯盞一杯接一杯地往肚中灌著烈酒,餘光瞥向這廂的同時,還不忘吩咐夥計再拿幾壇好酒來。
邱辭皺著眉頭,看著他這副樣子,嫌棄道:「你難得約我,我本還高興,以為你終於從失去佳人的陰霾中走出來了,不想原是來找我喝酒,借酒澆愁罷了。」
他也實在是不明白,一個普普通通的妾,竟惹得兩個男人為她發瘋,不止是眼前這個,還有那位刑部郎中,聽說打那妾死後,也同樣整日鬱鬱寡歡,他那位新婚妻子氣得不輕,同他鬧了好幾回,還吵嚷著要同他和離云云。
孟松洵沒有接話,只看著夥計送上幾罈子酒,恭恭敬敬地將房門閉上後,才直了直背脊,眸中的濁色一掃而空。
邱辭還未來得及品上一口好酒,就見一副捲軸被驟然丟到了眼前。
「這是什麼?」
他疑惑地打開,然只草草掃了幾眼,面色驟變,頓時似燙手山芋般將此物丟得老遠。
「你瘋了!」邱辭差點喊出聲,但想到這是在酒樓,忙壓低聲兒道,「這可是大理寺的案卷,上頭記載的還是……你居然敢將此物偷偷帶出來,不要命了嗎!」
孟松洵卻是不為所動,仍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這並非原卷,不過我是記下了其上的內容,抄錄下來的罷了。」
他瞥了眼那捲軸,眸色冷了幾分,「而且,其上有價值的東西並不多,從案發狀況到證人證物,可謂紕漏百出,我看過不少大理寺的案卷,像這般荒唐的還是頭一回見……」
看著孟松洵唇角露出的嘲諷的笑,邱辭抿了抿唇,大著膽子拿起那捲軸,復又仔細地看了一遍,不由得雙眉擰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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