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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師爺也不知是誰通風報信,但正好,倒省去了他奔波的工夫,他恭敬地應了,也沒多說什麼,將趙氏一路帶至公堂。
乍一看見跪在堂中央的鄒氏,趙氏眉頭緊鎖,慍色陡然爬上面頰,她嘴裡罵著「小賤人,連我家卓哥兒都敢告」,抬手便要往鄒氏臉上呼去。
這回不必柳萋萋阻攔,兩側的衙衛便上前將趙氏拽了開去,柳萋萋見此一幕,只覺可笑,不愧是母子,皆是這般粗鄙且不講道理。
趙氏此舉無疑是在藐視公堂,隨著驚堂木「砰」地一聲巨響,崔府尹怒不可遏的聲音響起:「沈家婦趙氏!此為何地,豈容你這般放肆!」
趙氏嚇得腿一軟,撲通一下跪下來請罪,「大……大人,民婦一時心急,這才……還請大人恕罪。」
「趙氏,本官問你,鄒氏告你在她所用的湯藥和香品中動手腳,致使其不孕,此事可為真?」
趙氏怔了一下,側首看向鄒氏,一臉難以置信,她眼眸轉了轉,旋即露出一副迷茫的模樣,「大人這是在說什麼,民婦不明白……」
「夫人真的不明白?分明此事你都已做了四年了。」
趙氏循聲看去,才發現那位武安侯夫人正站在一側,含笑看著她,緩緩道:「嵇草與燕香,此兩者若一塊兒用,會有什麼效果,您難道真的不知嗎?」
聽到「嵇草」與「燕香」,趙氏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覺顫抖起來,然她鎮定地極快,再抬首時眼眸泛紅,儘是無辜,「武安侯夫人,我不知自己究竟何處惹惱了你,才讓你這般針對於我,嵇草什麼的,我不曾聽過,但燕香我倒是曉得,聽聞此香能安神定心,我才命人送去給了我大兒媳,難道這也有錯嗎?」
柳萋萋看著趙氏眼也不眨地說出這話,不禁感慨此人可真沒有一點羞愧心,想來她應是早就想好了對應的說辭,才會這般有恃無恐。
「安神定心?」鄒氏倏然笑了一聲,她一雙冰冷的眼眸緊盯著趙氏,「母親,您說這話不昧心嗎?您每回命錢嬤嬤給我送此香,聽到我讓錢嬤嬤給您帶回去的道謝時,是不是都在嘲笑我,嘲笑我蠢啊!」
趙氏做賊心虛,到底不敢看鄒氏的眼睛,她沉默片刻,只底氣不足道:「也不知在說些什麼,我看你是瘋了。」
「夫人不認也無妨,我們這廂多的是證據。」柳萋萋看向崔府尹,「崔大人,關於沈夫人下毒一事,我已幫忙尋到了兩位證人,此刻就在外頭,可否請大人將那兩人召進來。」
「可,自然可以。」
崔府尹命衙衛將兩人領進來,那是兩個近不惑之年的男人,趙氏瞥見其中一人,不由得面色大變。
柳萋萋偏生先問起了那人,「黃大夫,這幾年來,給沈大奶奶看診的一直是你不錯吧?」
「是,正是草民。」黃大夫答。
「那你應當知道,沈大奶奶身子虛寒,可為何你要開那麼奇怪的藥方,在裡頭添上了幾味治濕熱的藥材,尤其是嵇草,其性極寒,難道這是黃大夫獨家的藥方?我在瀾州隨我外祖父蘇老爺子學醫時,可從不曾聽說過這種手法,是我孤陋寡聞了?」
柳萋萋看似淡然地說著這話,但句句都像刀子一般,刺中黃大夫要害。
身為醫者,最怕的便是被質疑醫術,可柳萋萋偏生還要提起被天下醫者尊稱的蘇老爺子,不禁令黃大夫愈發慚愧,「大人,是沈夫人特意囑咐草民在藥方中加的嵇草,草民因著一時貪心,想著此藥雖無法起療養之效,但也無毒,這才答應了下來。」
「誰囑咐你了!」趙氏仍是打死不認,「大人,他們在誣陷我,我知道了,他們就是串通好了想誣陷我!」
「夫人既然覺得黃大夫是在撒謊,那不如看看另一人。」柳萋萋也不急,「您瞧瞧,此人你可認得?」
趙氏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便見那位黃大夫身側,還跪著一個著灰色長衫的男人,年歲與黃大夫不相上下,可她根本不認識此人。
怕不是這位武安侯夫人尋錯人了。
趙氏稍鬆了口氣,就聽柳萋萋道:「這位是城西香藥鋪的方大夫,夫人曾去過一趟這家香藥鋪吧,方大夫可還記得您呢。」
她說著,視線轉向方大夫,那廂頷首道:「是,草民清楚地記得,四年前,正是這位夫人來到草民的鋪子裡,問草民可有什麼香方,能悄無聲息地讓婦人不能生育。」
趙氏聞言陡然一驚,「你胡說什麼,什麼香藥鋪,我根本不曾見過你!」
她並非不肯承認,而是她真的不認識此人,四年前她的確去過城西的一家香藥鋪,可她記得很清楚,那家藥鋪的大夫已近天命之人,根本沒有這般年輕。
她們是在偽造證據誣陷她。
「草民真的沒有說謊。」那方大夫甚是淡然,還做出一副認真回想的樣子,「草民還記得,那日夫人穿了一身湖藍的對襟褙子,還叫身側的婆子叫什麼錢嬤嬤……」
他說的煞有其事,而伺候趙氏的婆子確實叫錢嬤嬤不錯,趙氏不禁慌亂地站起身。
「你胡說,什麼湖藍褙子,那日我去時穿的分明是件黑色的披風,那大夫也根本不是你……」
言至此,趙氏聲音驟然一滯,她愣了一下,或也察覺到什麼,轉頭看去,便見沈韞卓緊蹙的雙眉和柳萋萋唇角一抹似有若無的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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