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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秋畫只艱難地開闔了幾下雙唇,未來得及發出一聲,便又閉眼昏死了過去。
「快,這丫頭還有得救,快抬到屋裡去,將大夫請來。」凜陽候夫人自也不希望在府上鬧出人命,忙吩咐一旁的小廝抬人。
柳萋萋緊跟在後頭,快步隨那些抬人的小廝而去,然穿過圍觀的人群時,她驀然慢了步子。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融著熟悉的香氣鑽進她的鼻尖。
想像著秋畫頭破血流,在冰冷刺骨的池水中掙扎垂死的模樣,一瞬間,她頓失了所有的理智,疾步衝進人群中,一把攥住了一人的手腕,怒氣質問道。
「你,為何要推秋畫下水!」
第8章
她這話,令園中一片譁然。
她拽住的不是旁人,正是褚三姑娘褚煙的貼身侍婢。
那小婢子大抵十四五歲的模樣,聞得此言,面上一片驚慌,旋即重重甩開柳萋萋的手,退到了褚煙身後。
褚煙冷眼看著柳萋萋,「你這丫頭莫要亂嚼口舌,隨便抓著一個便說是推人下水的兇手,指不定她是自己失足落水的。」
柳萋萋並不隨便下定論,旁人或許聞不到,但她清晰地嗅見了,褚煙身後那小婢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止如此,還有面脂的香氣。
今兒晨起,秋畫給沈明曦梳妝時,不慎打翻了沈明曦的面脂,收拾時,手上不免殘留著余香,那裡頭添了紫絨香,氣味獨特且濃烈,久久不散,一嗅便知。
且那香氣和血腥氣交融縈繞在小婢子的右袖間,或是秋畫落水前曾伸手拽過她。
見柳萋萋抿唇不言,褚煙輕哼一聲,看向身後的小婢子,「春兒,你可識得沈姑娘的這位婢女?與她素有仇怨?」
「回姑娘,奴婢不認得,今日也是頭一回見,甚至連句話都不曾說過,怎會害她呢。」那喚作春兒的小婢子眸光飄忽,雖這般說著,卻是縮在褚煙身後,垂著腦袋不敢看柳萋萋的眼睛。
她這副模樣,更讓柳萋萋確信了心下的猜想,雖不知她緣何下此毒手,可想到秋畫差點便喪了性命,滿腔怒意怎也抑制不住。
「若非是你,緣何你身上會沾有一股子血腥氣?」
眾人聞言皆是面面相覷,教她們嗅著,鑽入鼻尖的只有凍人的寒氣,和融在寒氣中沁人心脾的梅花香。
哪裡來的血腥氣。
褚煙亦覺荒謬,嗤笑道:「你這丫頭怕不是昏了頭了,何來的血腥氣,恐是你方才抱著那落水的丫頭,沾了血漬,才遇見誰都說有血腥氣。」
柳萋萋定定地看著她,此時早已忘了什麼主子奴才,只一門心思想為秋畫討個公道,「奴婢是否弄錯,褚三姑娘只消在您家婢子的衣衫上查看一番,便知結果。」
看著柳萋萋分外篤定不移的眼神,褚煙心下一咯噔,原覺得這丫頭不過是在胡言亂語的想法不禁鬆動了幾分。
她用餘光瞥了眼身後的春兒,見她聽得此言後,略有些驚惶不安的模樣,秀眉微蹙,驀然攥緊了袖中的絲帕。
沉默少頃,褚煙再度看向柳萋萋,卻是坦然地笑了笑:「好呀,那便查查。」
柳萋萋不想這位褚三姑娘這般輕易便同意了,心下一喜,然才踏出去半步,卻見褚煙轉而將視線落在了沈明曦身上,下頜微揚,面露不虞。
她正容亢色道:「沈姑娘,別怪我未提醒你,若今日你這婢子什麼都沒查出來,你又當如何?她污了我這侍婢的清白,便是辱了我的清白。我的清白倒是不打緊,然我今日既是代表褚家站在這兒,那侮辱了我便如同侮辱了褚家!能否承受得了這個後果,沈姑娘可得想清楚了!」
褚煙字字句句擲地有聲,攝人的氣勢令本就膽小的沈明曦頓時嚇得一聲都不敢吭。
她曉得她家萋萋姐姐嗅覺靈敏,定不會隨意誣陷好人,她也想為秋畫討公道,找到傷她害她的人,可正如這位褚三姑娘說的,她不能因此連累了她兄長和整個沈家。
須臾,沈明曦伸手拽了拽柳萋萋的衣衫,努力沉下臉,厲聲道:「萋萋,別鬧了,我知你因秋畫出事而心急,但也不能隨便污衊了褚三姑娘的婢子。」
柳萋萋不甘心,她轉頭看向沈明曦,還欲辯駁,卻是一怔。
雖面上存著幾分怒意,但沈明曦直視著她的一雙眼眸里卻藏著恐懼與暗暗的祈求。
似乎在求她罷手,別再繼續這麼鬧下去了。
看著沈明曦泫然欲泣的模樣,柳萋萋逐漸清醒過來。
這是在凜陽候府,而她不過是個奴婢,不管能否證實她所說,都只是在讓主子為難。
畢竟這個「真兇」是褚家姑娘的人,褚家是沈韞玉最大的靠山。
她眸色黯淡下去,無力地垂下腦袋,到底還是將邁出去的步子幽幽收了回來。
見此一幕,褚煙掩在袖中暗暗攪動絲帕的手這才安靜下來,她唇角微揚,稍稍將背脊挺直了些。
出事的不過一個小小的奴婢,主辦此次宴會的凜陽侯夫人亦不希望此事鬧大,見此情形,忙上前調和道:「或是雪天濕滑,才至於沈姑娘的婢女失足落水,全不過是場意外,褚三姑娘也莫要在意,就是個誤會。」
褚煙端莊地低身福了福,「讓夫人看笑話了,此事小女自是不放在心上,只……」
她說著,看向沈明曦,「還望沈姑娘往後能好生教導手下的婢女,我瞧著她今日著實太過僭越了些,只怕日後再生事端。我是不與她計較,但她冤枉了伺候我多年的侍婢,無論如何,是否該向她道個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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