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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靜靜依偎在一塊兒,一時誰也沒有說話,好一會兒,孟松洵才笑道:「對了,有一個人托我告訴你,讓你早些好起來,好帶他去見外祖父,他說他一人不敢前去,怕被罵得厲害。」
柳萋萋稍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聲,「那你告訴他,不等外祖父罵他,我是頭一個先要罵他的,讓他可得受住了。」
孟松洵薄唇微抿,頷首笑道:「好,夫人的話我一定轉達他。」
柳萋萋去小院見蘇老爺子是在三日後,蘇老爺子原還不知顧柏灝還活著的事,蘇泓和楊氏怕他年歲大了太激動便也未提前說,直到柳萋萋將江知頤領到蘇老爺子面前,蘇老爺子問起他時,他才雙膝下跪,對著蘇老爺子磕了兩個響頭。
「外孫柏灝不孝,這麼多年來隱姓埋名,未能代替父親母親侍奉在外祖父膝下,還請外祖父責罰。」
蘇老爺子怔愣在那廂,好一會兒都反應不過來,他緊緊盯著跪在地上的江知頤,像是難以置信,又抬首看向柳萋萋和楊氏,見她們二人都噙著淚沖他頷首,他的嘴唇才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沒有去扶江知頤,原打算抬起手中的拐柱,可遲疑了一下,卻是扔掉拐柱,俯身用手一下下拍打在江知頤的背脊上,邊打邊道:「臭小子,你妹妹失了記憶也就罷了,你是覺得你外祖父年老體弱不可靠了是不是,既然還活著,那這些年都去哪兒了,怎就不知道回家來呢,你個小混蛋……」
蘇老爺子哭得泣不成聲,下手的動作看似狠,但其實根本不疼,哪及他心裡半分痛楚。
雖有團圓的喜悅,可一想到這十幾年來,他寶貝女兒留下的兩個孩子都命途多舛,過得磨難坎坷,便心如刀絞。
到底上了年歲,蘇老爺子打了一會兒,便脫了力,蘇泓忙將他扶坐到了一旁休息。
好一會兒,他才看向江知頤,喝道:「跪著做什麼,還不快起來,打你也不知道還手,和從前一樣好欺負。」
說著,他轉向楊氏,「今晚讓灶房多做一道清蒸鱸魚,我記得這臭小子從前可愛吃了,哦,還有鹽水鴨,就是這地兒買不到桂花鴨,就讓大廚挑著好的鴨子來……」
看著蘇老爺子喋喋不休地說著,柳萋萋與江知頤對視一眼,都忍不住勾唇笑起來。
這一桌子菜布置起來也費工夫,趁著中間的空檔,柳萋萋與江知頤一道坐在了院中的紫藤花架下,還是冬日,這個時候自然沒有紫藤花,只有光禿禿又粗壯的枝幹纏繞在木樁之上。
柳萋萋側眸看了江知頤一眼,仍是不敢相信,她的哥哥已回到了她的身邊。
先前她問起時,他只說當年他跳下懸崖後受了重傷,但所幸被一位游醫救下,治好了他傷痕累累的臉,但幾乎徹底改變了他的模樣。
他雖想過去瀾州尋蘇老爺子,又怕給他們帶去麻煩,便一直跟隨著游醫生活,然二十歲那年游醫病逝,他無處可去,便去了老家綰南,卻好巧不巧撞上了去抓那顧家學徒的寧旻珺。
顧家出事那晚,柳萋萋雖未看清對他們的母親下手的人,但江知頤卻看得一清二楚,可他沒有能力,沒辦法,然時隔多年,再次見到寧旻珺,那份未報的血海深仇再次湧上他的心頭。
為了給顧家平冤,也為了讓當初那群人付出代價,他隱姓埋名,一邊以江知頤的身份參加科舉,一邊又在默默關注寧旻珺的動靜,才總會快一步發現那些案子的端倪和真相。
胡釗壁的事確實是他的手筆,他先前投靠胡釗壁,就是在收集他貪腐的證據,而在皇家圍獵上救下太子,本是胡釗壁授意,讓他埋伏在太子身邊,卻不知他早已與太子合作,反過來用當初收集到的物證與人證,讓胡釗壁陷入萬劫不復,為當年誣陷顧家付出代價。
江知頤說得並不多,可柳萋萋知道,這些年,他為了還顧家清白,做出了多少努力,吃了多少的苦。
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瞧,江知頤到底忍不住道:「你看著我做什麼?是覺得我與從前長得不一樣了,不想認我這哥哥了。」
「自然不是,而且哪是我不認你啊,根本是你遲遲不願認我了。」柳萋萋嗔怪地瞪他一眼,「我只是在想那《異香錄》的事兒……」
她不明白,不過是一本書罷了,為何那麼多人會為之趨之若鶩。
見她擰著眉頭不解的模樣,江知頤笑道:「所謂《異想錄》,考驗的不過是人性的欲望,這文髓香是對功名利祿之欲,而嬰香則是對□□的貪婪,還有卻死香,是人對長生不死的執念。其實欲望本無錯,畢竟誰人無欲,連寺中清修的高僧也做不到真正無欲無求,錯的是因欲望而生邪念,有了害人之心,最後走上不歸路。」
見柳萋萋聞言垂眸若有所思的模樣,江知頤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這些話,是父親曾對我說的,他還說,《異香錄》的確有可取之處,但絕大部分香方其實並沒有奇特的功效,福王想追求的長生不死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那卻死香有沒有用,柳萋萋心知肚明,因為她給的根本不是書中記載的香方,只一事她一直很疑惑,「可皇后用血製成的香湯,於陛下確實有效,倒也神奇。」
聽得此言,江知頤面上的神情頗有些意味深長,他暗暗笑了笑道:「不算神奇,其實,興許根本不是皇后那血的功效,若按書上所寫,皇后娘娘的血早已不能被用作香材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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