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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詞靠在他身上,嘆息道:「為了我的事,叫姐姐受這許多累,恐怕下輩子都還不清了。」
章衡帶著她倒在貴妃榻上,嗅著她髮絲間的花香,道:「還清了,緣分便盡了,一直這麼欠著,不好麼?」
晚詞彎了唇角,噙笑道:「當然好,但願下輩子能和姐姐托生在一個娘胎里,我做姐姐,你做妹妹,我護著你。」
章衡搖搖頭,道:「姐妹嫁了人便分開了,不好。」
晚詞道:「那做什麼好?」
章衡笑道:「要想長久,還是做童養媳罷。打小我便照覷著你,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晚詞噗嗤一聲笑了,笑得鼻子發酸,眼眶汪汪,轉過身去抱著他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人是萬物靈長,百憂感其心,萬事勞其形,過去所受的苦,日子如意時不會去想,遇到難處樁樁件件都會湧上心頭。
章衡明白,輕輕撫著她的背,承望天長日久,能撫平她心中的傷痛。這也是他欠她的,還不清的情,算不完的帳,就像紫紗垂幔上的番蓮紋,花纏著枝,枝纏著花。
臨去時,晚詞叮囑道:「姐姐,你自家也多小心,寧月仙武功奇高,你莫要獨自去尋她。」
章衡點頭道:「我曉得。」
已是漏下二鼓,夜風中飄起點點白花,晚詞坐上馬車,心情寧靜了許多。縱然與章衡同床共枕,日常相見,她覺得還是十一娘更可靠。畢竟她們兩才是這場驚天騙局的主謀,意外加入的章衡連從犯都算不上。
而男人本身又是一種靠不住的生物。
回到家,晚詞看見廊下章衡下午派人送來的茶花,恐被雪凍壞了,讓伏紹幫忙搬到屋裡。坐在暖炕上翻了幾頁閒書,晚詞隱隱聞到一縷異味,尋來尋去不知是何處散發出來的,見夜深了,便熄燈睡下了。
絳月知道她畏寒,地上簇著兩盆銀炭,被窩裡還放著一個湯婆子。躺了一會兒,那股異味更濃了,有點像硝石混著硫磺的味道。
宋允初喜歡擺弄火器,在王府里設了一間火藥作坊,專門為他研製新式火器。晚詞對這種味道太熟悉了。
她坐起身,在黑暗中仔細分辨方向,下床走到碧紗櫥旁,蹲下身聞了聞,火藥味竟是那兩盆茶花散發出來的。
外間榻上的絳月被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見她蹲在那裡,嚇了一跳,道:「姑娘怎麼了?」
晚詞將花從盆里拔了出來,根部的泥土火藥味刺鼻。
章衡叫人送來的花怎麼會沾上火藥?晚詞兀自納悶,絳月見她不作聲,以為哪裡不舒服,忙下榻點燈。
打火石碰響,那一點火星子直迸進晚詞腦子裡,發出轟地一聲。她臉色瞬變,站起身,飛快地穿上衣服,開門奔了出去。
絳月大惑不解,跟在後面喊道:「公子,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晚詞顧不上理會,心裡一個勁兒地罵自己蠢物,為何沒有早點發現!萬一他已經……
恐懼排山倒海而來,化作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驅使著晚詞在幾瞬間奔至馬廄,牽出胭脂,跨上去衝出了大門。
但願還來得及,一定還來得及!
街上打鬼淨淨,朔風正烈,雪花急急地往臉上撲,晚詞只穿著一件夾襖,全然不知冷。去章府的路,她走了無數次,今夜才知道這樣長!
明早還有朝會,章衡換了服飾回府,不多時便睡下了。
章府大門被晚詞拍得山響,門房聽見是她,急忙開了門道:「范主事,這麼晚了,您怎麼來了?」話音未落,人已提著燈籠,流星一般穿過庭院,往東苑去了。
鮮艷欲燃的狀元紅下,火星子一閃,一道身影鬼魅似的消失在暗夜中。
晚詞一口氣跑到章衡房門外,使勁拍門道:「章大人,這裡有火藥,你快出來!」
章衡展眼驚醒,下床開了門,只聽轟地一聲巨響,他下意識地抱住晚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倒在廊外的雪地上。
第一百零五章
通款曲
地面震顫,火光沖天而起,太平坊的人家幾乎都聽見了這一聲巨響。晚詞被章衡壓在身下,頭枕著他的手,只覺耳邊嗡嗡不絕,像有成千上百隻蜜蜂蚊子在亂舞。「麗泉,你怎麼樣?」「我沒事。」模模糊糊地聽見這一句,晚詞心中大石落定,長舒了口氣,整個人鬆懈下來,頓感精疲力竭,一動也不想動。還好趕上了,倘若再遲一步,今夜便要天人相隔。她躺在冰冷的雪地上,一面無比慶幸,一面萬分後怕,臉上的神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地面震顫,火光沖天而起,太平坊的人家幾乎都聽見了這一聲巨響。
晚詞被章衡壓在身下,頭枕著他的手,只覺耳邊嗡嗡不絕,像有成千上百隻蜜蜂蚊子在亂舞。
「麗泉,你怎麼樣?」
「我沒事。」模模糊糊地聽見這一句,晚詞心中大石落定,長舒了口氣,整個人鬆懈下來,頓感精疲力竭,一動也不想動。
還好趕上了,倘若再遲一步,今夜便要天人相隔。她躺在冰冷的雪地上,一面無比慶幸,一面萬分後怕,臉上的神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章衡支起身子,看著她汗淋淋的臉,心情複雜難言。他其實和大多數男子一樣,覺得男強女弱,女子只能受人保護,他從未想過有一日會為女子所救,即便這個女子是晚詞。<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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