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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笑道:「當初曹大人常在宮裡,教我和四弟射箭,還陪我們去御花園捉蛐蛐呢。」
曹承志道:「老臣記得有一次殿下捉到一隻金鐘,老臣不過隨口說了一句何相公很喜歡收集名種,一直想要一隻金鐘,殿下便叫人送給他。小小年紀,如此慷慨,實在叫人難忘。」
太子笑道:「父皇常教導我尊禮師長,何大人是股肱之臣,為江山社稷操勞半生,兩袖清風,難得他有喜歡的東西,我有什麼可吝嗇的。」
天子聞言,滿心歡喜,面上只是微笑。
曹承志這才提起太子方才提起的四弟,道:「魯王殿下去了山東,老臣想是見不著了,不知他近來可好?」
天子心知魯王不及太子慈仁殷勤,有明君之象,卻對他別有一番疼愛,說起他在山東的種種作為,儼然是慈父的口吻。太子和曹承志微笑附和而已。
這廂君臣敘話,說得熱鬧,那廂曹小姐也沒閒著。板凳尚未坐熱,她便叫人去打探范宣的行蹤。
晚詞收到劉密的帖子,請她十五晚上去春柳棚聽戲,心道難為他還記得那日說的話。到了十五,吃過晚飯便出門了。曹小姐收到消息,立馬喬裝打扮成富家公子,帶著丫鬟也來到春柳棚。
台下人不多,她坐在角落裡,問盯梢的小廝:「哪個是范宣?」
小廝道:「就是前面穿佛青緞長襖,拿手爐的那個。」
曹小姐和丫鬟定睛細看,只見那人臉龐清透,像一張上好的畫紙,五官是名家作的畫,濃墨點睛,硃砂抹唇,韻致天成。
丫鬟笑道:「小姐,這范公子生得也太俊俏了些。」
曹小姐道:「相由心生,他能寫出那麼好的詩,自然相貌不凡。」
台上唱的是《玉簪記》,晚詞聽得入神,對這主僕兩的打量渾然不覺。曹小姐看慣了高大魁梧,不修邊幅的邊關將士,乍見范宣,渾似吃膩了大魚大肉的人見了一碗西湖蓴菜,端的是清新脫俗,越看越愛。
呂無病低聲道:「公子,那邊有個小白臉盯著你看了半晌了。」
晚詞轉眸看過去,果真是個小白臉,生得朗目星燦,好不俊俏。曹小姐見她回顧過來,也不迴避,大咧咧地與她對視,還笑了一笑。晚詞見她目光露骨,只當是有龍陽之癖的富家公子,冷冷地一瞥,繼續聽戲。
這一瞥倒鬧得曹小姐心痒痒,畢竟還要顧著體面,也不好上前搭話。《玉簪記》是崑曲,從頭到尾曹小姐一個字都沒聽懂,收錢的人轉過來時,卻很大方地打賞了五兩銀子,帶著丫鬟小廝離開了。
散場後,劉密和金玉奴坐在隔間裡說話,晚詞走到門口敲了敲開著的門,笑道:「劉大人,我能進來麼?」
劉密笑著站起身,引見道:「師娘,這位便是麗泉的得意門生,范大才子。」
晚詞忙道:「不敢當,不敢當,這位便是金夫人麼?」
金玉奴與晚詞見過禮,打量著她,笑道:「久仰范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真是青年才俊。」又道:「范公子頭一次來春柳棚麼?」
晚詞點點頭,金玉奴眼神有些疑惑,被劉密一看,旋即笑道:「你們聊罷,我去外面看看。」
晚詞道:「我只是來向劉大人告辭,這便走了。」
劉密道:「我有件事想請教小范主事,稍坐片刻可好?」
他還是陳妙常的道姑裝扮,頭戴翠冠,身著藍白相間的長比甲,目光如水,柔聲細語的一問,叫人難以拒絕。
金玉奴帶上門,出去了。
劉密望著留下的小范主事,笑道:「也不是什么正經事,有人給我出了個謎題,我思來想去不得其解,想請小范主事幫幫忙。」
晚詞很喜歡猜謎,越是別人猜不出的,越是喜歡,聞言眼睛一亮,道:「什麼題把劉大人都難倒了?」
劉密道:「是半闕《西江月》,每一句打一古人名。」說著打開妝檯下的抽屜,拿出一張紙。
晚詞接過來,看上面寫著:欲問千年往事,三皇五帝悽然。秋菊枯草覆滿園,何必謙讓再三。
她眉頭微蹙,捏著紙,默默尋思。
劉密對鏡拆了髮髻,走到衣架前,解開比甲的系帶,脫下來掛在衣架上。晚詞想得入神,竟沒留意他要更衣。劉密瞄她一眼,猶豫片刻,把長衫也脫了。
「我知道了!」晚詞回過神來,見他披頭散髮,上身只剩白絹裡衣,正在解裙帶,又呆住了。
劉密攥著裙帶,從容道:「你猜出來了?」
晚詞僵硬地點了點頭,雖然還沒看見什麼,但也覺得不該多看,別過臉道:「我……我去趟茅廁,在門口等你。」說畢,起身走了出去。
房門關上的一剎那,劉密斷定范宣是個女人,站著出了會兒神,飛快地換好衣服,洗了臉,束了發,出去找她。
已是一更天氣,冰輪高懸,寒氣逼人。勾欄附近卻正熱鬧,晚詞披著斗篷站在燈下,回想劉密剛才的模樣,心中感嘆:腰真細啊。
劉密走過來,她立馬收起雜念,正色道:「劉大人,那個謎題第一句是盤古,第二句是楚懷王,第三句是黃蓋,第四句是陸遜。」
劉密想了想,笑道:「是了,還是小范主事才思敏捷,這麼快便猜出來了。」
晚詞不無得意,正要告辭,又聽他道:「我還沒吃飯,這附近有家店羊肉燒賣做得很好,一道去嘗嘗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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