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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早,晚詞想著今日無論如何,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去章府回了章衡。
吃了兩口粥,正要出門,徐廣天來了。晚詞有些意外,見過禮,分賓主坐定,徐廣天打量著她這宅子,比自家的精緻多了。
「范公子,我今日來是有件事喜事告訴你。」徐廣天笑吟吟的。
這兩日不斷有媒人上門,言語神態都和他差不多,晚詞心道該不會又是說媒罷,面上也笑道:「什麼喜事?」
徐廣天道:「我姐夫是大理寺少卿,昨日我在他面前大大地誇了你一番,他對你十分中意,問你可願去大理寺任職?」
晚詞一愣,旋即想到劉密也在大理寺,正要回絕,便聽徐廣天接著道:「我想著這多好的事啊,別人求還求不來呢,便替你答應了。」
晚詞目瞪口呆,這人也忒不見外了!
徐廣天以為她高興傻了,笑容燦爛道:「你也不必謝我,我這個副指揮使當了三年,還沒出過這麼大的風頭呢。」
晚詞默然,京城眾多衙門中,她最怕的就是刑部和大理寺,偏偏這兩個衙門的堂官都對她另眼相看,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然而轉念一想,去大理寺也不無好處。她既不必待在章衡身邊,抬頭不見低頭見,三司會審時又能見到他。不遠不近的距離,正合她意,只要瞞得過劉密。
瞞得過麼?晚詞斟酌再三,覺得過去瞞不過固然是因為劉密心思細膩,直覺敏銳,自己缺乏經驗,輕敵大意也是一方面。如今她也算身經百戰,又知己知彼,形勢與過去不可同日而語。
送走徐廣天,晚詞便騎馬去了章府。
管家說章衡不在,晚詞不想回去再來,道:「那我等等罷。」
因章衡前兩日便留下話,若是范宣來了,好生招待。管家沒讓她在門房等,將她領到前廳坐,叫人上茶點,又道:「最近衙門事多,少爺恐怕有一會兒才能回來,府里有個會下棋的書記,可要叫他來陪公子過兩招?」
晚詞忙搖手道:「不必麻煩了,田管家您去忙罷。」
田管家這才去了,晚詞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對一個門生如此殷勤,必是章衡有所囑咐,心下好生過意不去。
將近中午,外面說少爺回來了,晚詞站起身,見章衡官服也沒換便走了進來。今日天熱非常,他應該沒坐轎,臉被曬得白里沁紅,更顯俊俏。
晚詞垂下眼,不敢多看,怕改變主意。
章衡以為她終於想通了,眼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道:「去刑部的事,考慮得如何?」
晚詞深深一揖,道:「刑部掌天下刑罰之政令,實乃國家機要,晚生初入仕途,淺薄無知,恐力有不逮,給大人添麻煩。」
她儘量把話說得委婉,章衡卻從第一句便聽出她不願去,目光沉了沉,靜靜地吃著茶,並不表態。
她固然有自己做主的權力,可是他的苦心安排被拒絕,多少有點不快。
然而他想將她放在身邊,除了照看方便,也並非沒有私心。他很清楚自己其實是在引誘她走上邪路,她不願意也不能強求。
默然半晌,他放下茶盞,雲淡風輕道:「既如此,便算了罷。」
晚詞覷著他水波不興的臉色,正忐忑不安,聽了這一句,鬆了口氣,卻有一股淡淡的失落隨著那口氣蔓延開來。
她抿了抿唇,拱手又是一揖,道:「辜負大人厚愛,大人莫怪。」
章衡微笑道:「哪裡的話,我畢竟不能替你做主,你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好事。別站著了,坐罷。」
晚詞又坐了一會兒,閒談間見他並無不快,想把羅懋堅要她去大理寺的事告訴他,又想這麼說倒顯得她是因為想去大理寺才拒絕去刑部,他焉能不惱?便沒說。
她起身告辭,章衡也未多留,望著她遠去的身影,心想尚寶司常與宮裡的女官打交道,較別處更安全,先讓她去那裡,其他事以後再說罷。
次日找到孫尚書,想請他給晚詞填一張尚寶司丞的告身,孫尚書卻奇怪道:「昨日羅懋堅來要了范宣去大理寺,章侍郎,你不知道麼?」
「大理寺?」章衡詫異極了,道:「他為何要范宣去大理寺?」
孫尚書道:「前兩日范宣幫他妻弟捉住一名江洋大盜,羅懋堅因此很賞識他,要他去做大理寺丞,我還以為你們通過氣了。」
章衡這才知道那名大盜是晚詞幫忙捉住的,她昨日來為何隻字不提?羅懋堅要她去大理寺,她究竟知不知情?不知情也就罷了,若知情又為何不說?
他滿腹疑問,怔怔地望著桌上的一沓空白告身,有種被愚弄的感覺。
孫尚書見他臉上結霜,下意識地護著范宣,道:「想必是羅懋堅一意孤行,范宣並不知情,你也別怪他。你若不想他去大理寺,我幫你再填一張,但羅懋堅那邊你得先說清楚。」
章衡也覺得晚詞應該不知情,當初在國子監她便被劉密識破,這會兒再去大理寺,她腦瓜子被驢踢了麼?
他謝過孫尚書,出門上馬,直奔大理寺。本來衙門之間搶人不算什麼大事,可偏偏搶的是晚詞。這一路上,章衡的怒火節節攀升,他恨透了她被人搶走的感覺,哪怕是一丁點兒的相似,也足以喚起日積月累,年復一年,深入骨髓的痛苦。
劉密正和一名書吏在廊下說話,看見他,迎上前道:「你怎麼來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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