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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似真似幻的靉靆間掙扎了許久,終於掙出一絲睡意,迷迷糊糊墜入夢鄉。
「公子,呂相公家到了!」
轎子停下,無病掀開轎簾,晚詞揉了揉惺忪睡眼,道:「這路真夠長的,晃得我都睡著了。」走出來伸個懶腰,見門前粉白照牆一座,兩扇黑漆大門上銅環擦得鋥亮,章衡正站在台階下和一名穿藍錦道袍的年輕男子說話。
兩人表情生動,好像久別重逢的朋友,晚詞猜測那藍袍男子便是呂大學士的長子呂其浣。
果不其然,章衡轉頭對她道:「少貞,過來見過呂大公子。」
晚詞上前見禮,呂其浣笑道:「范主事青年才俊,詩名遠播,家父也有所耳聞,聽說你們要來,他老人家高興極了,擬了幾個題目要考范主事呢。」
晚詞故作惶恐道:「這等說,我都不敢進門了。」
章衡拊她背道:「到了這裡,豈能放你走,待會兒好生作答,讓我這個座主在呂伯面前也長長臉。」
三人說笑著進了門,走到廳上,見一相貌端嚴,兩鬢斑白的長者坐在上首,頭戴緞子如意巾,穿著素綢長領道袍,便是呂慈了。
呂慈昔日拜相,主張變法,與章父志同道合,情分非常,後來黨爭激烈,天子意志動搖,變法之事前功盡棄,章父受牽連黜職,抑鬱而終,他也被排擠出京,做了九年閒雲野鶴,此時見了故人之子,前塵往事湧上心頭,恰似一鍋五味雜陳的熱湯沸騰冒泡。
章衡撩起袍角,正欲拜見,被他一把拉到面前,上下打量不住道:「好孩子,你長恁般大了,比敏兒還高呢!」
呂其敏是呂慈的次子,與章衡同歲,生得豹頭環眼,肩寬腰圓,穿著窄袖長袍,鼓鼓囊囊的肌肉幾乎撐破衣袖。章衡雖比他高一些,看起來卻單薄得多。
他站在呂慈身旁,不像兒子,倒像是護衛,望著章衡笑道:「多年不見,麗泉兄風采依舊!安國公他們可好?」
章衡道:「他們都很好,其敏兄愈發壯實了,想來這些年功夫未曾落下。」
呂其敏道:「我正等著你來切磋呢!」
呂慈將章衡看了個仔細,方才看向他身後的晚詞,道:「這位想必就是麗泉的得意門生范少貞了!」
章衡點點頭,介紹一番,晚詞上前行過禮,寒暄半日,眾人移步至花廳用晚飯。門口的丫鬟見他們來了,轉身進去通報。不一會兒,一名美婦人笑著迎出來。呂慈的結髮妻子早已病故,兩年前納了一房小妾。這婦人二十出頭的年紀,穿著打扮說是姨太太也使得,說是少奶奶也使得。
呂其浣和呂其敏都叫她姨娘,晚詞和章衡方才知道她是姨太太湯氏,細看她烏雲俏挽如墨染,簪環花翠鬢邊排。羅衫團花紅腕袖,湘裙八幅可身裁。生得十分嬌艷,各自暗道大學士人老心不老。
湯氏性子活潑,席上與章衡等人吃酒玩笑,呂慈也不加制止,看她的神情甚是寵溺。
吃過飯,章衡留下陪呂慈說話,晚詞先回了客房。
花廳背面便是書房,牆上掛著仿歐陽詢字體寫的《隱士錄》,呂慈坐在一把圈椅上,聽章衡道:「自從新法廢止,諸多弊端日益顯現,朝中孟黨囂張跋扈,皇上看在眼裡,聖心迴轉,想請世伯回去重新主持大局。」
夜風從窗欞間漏進來,呂慈望著桌上撲簌簌的燈火,沉默半晌,道:「麗泉,我年事已高,恐怕心有餘力不足。江山代有才人出,這些事便交給你們去做罷。」
章衡知道他被放逐這些年,不免心灰意冷,正欲再勸,呂慈笑道:「我記得你和你爹都喜歡聽口技,寧波府有個叫鍾祥的藝人,口技絕妙,明日中午我請他來讓你聽聽。」
第一百三十四章
性本惡
閻老太爺今年六十多歲了,他有三個女兒,四個兒子,其中兩個做了官,長孫更是光耀門楣,做了苗經略的女婿。閻家蒸蒸日上,司空家卻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司空玳手裡,已經低閻家一頭了。閻老太爺身體硬朗,時常來司空家看望司空玳的兩個孩子。此時兩個孩子正站在曾外祖父面前背書,司空玳坐在一旁聽著。管家走進來,俯身在司空玳耳邊道:「爺,那位劉大人又來了。」司空玳心頭一跳,看了看外祖父,謊稱庫房有事,走了出來。
閻老太爺今年六十多歲了,他有三個女兒,四個兒子,其中兩個做了官,長孫更是光耀門楣,做了苗經略的女婿。閻家蒸蒸日上,司空家卻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司空玳手裡,已經低閻家一頭了。
閻老太爺身體硬朗,時常來司空家看望司空玳的兩個孩子。此時兩個孩子正站在曾外祖父面前背書,司空玳坐在一旁聽著。
管家走進來,俯身在司空玳耳邊道:「爺,那位劉大人又來了。」
司空玳心頭一跳,看了看外祖父,謊稱庫房有事,走了出來。
劉密坐在廳上,見他來了,起身拱了拱手,復坐下道:「大公子,昨日我收到一封信,信上的內容好生奇怪。」
司空玳道:「莫非與家父有關?」
劉密點了點頭,目光向旁邊一瞥。司空玳會意,讓左右退下。
劉密看著他,徐徐道:「寫信的人說八年前,她親眼目睹令尊殺了令堂,有令堂的血汗巾為證。」
月仙並未說過什麼血汗巾,這是劉密編出來詐司空玳的,他想兒子不會給母親收殮,汗巾這種貼身小物,時隔八年,司空玳一定記不清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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