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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眾人一怔,有幾個心思活絡的立馬眼睛亮了起來,最亮的便是朱海通。你道為何?原來國子監祭酒,監管學政,人脈極廣,若能結為親家,於將來仕途大有裨益。朱家世代武官,正需這樣一門親事。
朱海通道:「看趙琴生的那個模樣,料想趙小姐也是個美人罷。」
一提到美人,大家更興奮了,七嘴八舌,越說越沒邊兒。
章衡和劉密坐在不遠處的一桌,聽著他們的話,劉密笑道:「依我看,他們幾個都入不了祭酒的眼,雞孵鴨蛋,瞎起勁。」
章衡眼瞼低垂,默不作聲地喝著一碗二陳湯。
劉密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調侃道:「麗泉才華橫溢,人物俊美,又與趙小姐門當戶對,若是你去求親,祭酒十有八九會答應呢。」
章衡笑道:「不敢當,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起小的時候,先君說他在祭酒的書房看見一首詩。陌上花開照版扉,鴛湖水漲綠波肥。班騅雪後遲遲去,油璧風前緩緩歸。你覺得這首詩作得如何?」
劉密默念一遍,道:「形容既工,又復大雅,確是佳作,但不像是祭酒的手筆。」
章衡道:「當然不是祭酒所作,是趙小姐,她當時只有十歲。」
「十歲?」劉密吃驚不小,道:「那真正是奇才了,只可惜是個姑娘家。」
章衡不以為然,道:「若如你我一般是個男兒郎,倒沒意思了。」
劉密失笑道:「說的是。」言談間,對那養在深閨人未識的趙才女也好奇起來,又問:「你見過趙小姐麼?」
章衡搖了搖頭,道:「祭酒這把年紀,膝下就這麼一個女兒,還不百般呵護,哪能讓她隨便見人?我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吃過飯,回到率性堂,趁著教習還沒來,兩人拿出棋盤棋子對弈。不一會兒,趙晚詞也來了,和一個叫常雲間的學生站在一旁觀棋。
走了三四十步,劉密見她躍躍欲試的樣子,笑道:「商英兄,你要不要和麗泉過幾招?」
趙晚詞巴不得這一聲,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劉密站起身,讓座給她,一邊好心提醒道:「麗泉棋路多變,慣會出其不意,你要小心。」
趙晚詞自信滿滿,道:「除了我伯父,還沒有人贏過我呢。」說著落下一枚白子。
因她初來乍到,章衡原想讓著些,聞言只當是個高手,也就不讓了。不想走了二十多步,白子便氣數散盡,潰不成軍。
趙晚詞望著棋局,神情費解。
章衡不禁笑道:「除了祭酒,你過去都和哪些人下棋?」
她一個閨閣小姐,又沒有兄弟姐妹,能和哪些人下棋?左不過是別家的小姐們,還有孫家大少爺。這幾位都不是什麼高手,她便成了矮子裡的將軍,自以為別人也不過如此。
殊不知天大地大,外面高手如林。趙晚詞抬頭見他們都在笑,知道自己做了井底之蛙,漲紅了臉,一言不發回到座位。
章衡絲毫不覺得過意不去,還是劉密安慰她道:「商英兄,你別在意,麗泉棋藝高超,連王教習還輸給過他呢。」
趙晚詞小姐脾氣上來,任他再三好言相勸,都不理不睬。劉密也無可奈何,由她自個兒悶悶不樂。
散學後,趙公見女兒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回到家不吃晚飯便回房了,有些放心不下,處理完公事,往後院走去。趙晚詞住在後院的一座三層小樓,小樓臨水,水邊楊柳依依,甚是清幽。
門上有趙公題匾,名曰:琅嬛閣。此時她正眉頭緊鎖,坐在柳蔭下的蓮花紋石凳上,衣服也沒換,還是那副書生打扮,聚精會神地看著面前的棋局。繡雨站在一旁,見趙公來了,道個萬福,便去泡茶。
趙晚詞撅著嘴,也不理父親。
趙公看了兩眼棋局,大致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笑道:「這是你和別人下的棋?」
趙晚詞道:「都怪您騙我,說我的棋已經下得很好了,結果我連章衡都下不過,惹得大家都笑話我。」
趙公在對面的石凳上坐下,溫聲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下棋原本不是女兒家的專長,和其他女孩兒相比,你確實已經下得很好了。何況章衡天資聰穎,是高手中的高手,輸給他也沒什麼好難過的。」
趙晚詞道:「爹,話不是這等說,自古以來女國手也不是沒有。章衡未必比我聰慧,只不過他常在外面走動,見多識廣,對敵經驗豐富,自然強些。我如今知道自己的不足,假以時日,誰輸誰贏還未可知。」
趙公本是心高氣傲之人,聽了這話,滿心歡喜,道:「我兒冰雪聰明,為父相信你一定能贏章衡。」
卻說平泰回家,鼓足勇氣將自己捅的簍子告訴父親平高望。平高望聽罷,氣得臉色鐵青,從座椅上站起,指著他恨聲罵道:「孽障,你可知為父這個位置多少人眼紅,你還不知檢點,在外面惹是生非,胡說八道,你是不是害死我才甘心!」
平泰委屈道:「孩兒自然是指望父親好,要不是章衡那廝多話,也不至於此!」
平高望道:「蠢材,你還有臉說這話!我只盼望你能有章衡一半,省去我多少閒心!」
平泰原本就和章衡不對付,見父親一味抬高章衡而貶低自己,一發懷恨在心。
次日朝中果真有人檢舉新任左都御史嫖娼之事,平高望昨晚命人連夜給吳芳兒偽造脫籍文書,又在天子面前巧言令色,力證清白。天子派人調查此事,得知吳芳兒早已脫籍,只得從輕發落,將平高望訓斥一通,罰俸半年了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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