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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藥。」發現屍體後,她便不敢去了,眼下有個便宜又可靠的護衛,豈有放過之理?
章衡倒也沒有拒絕。日光甚好,兩人一道騎馬出了城,只見田疇平整,路邊野花繽紛,春色近人,遠處群山連綿,嵯峨黛綠。漾漾暖風迎面吹來,令人不勝舒泰。
晚詞這才想起來,問道:「你去西山做什麼?」
章衡道:「看望朋友。」
山上常居的只有和尚,晚詞便以為他這朋友是個和尚,不想走到半山腰,他把馬拴在一旁,取下一隻鼓鼓囊囊的口袋,拎在手裡,逕自往叢林深處走。
晚詞只好也把馬拴住,拿著藥鋤,跟在他身後。四周古木參天,鳥聲間或,溪水潺潺,薄霧如紗。陽光一縷縷斜射下來,章衡的背影時明時暗。他穿著一件湖色蘇羅長衫,衣緣上的折枝暗紋若隱若現,幾乎要融進這片盎然綠意里。
看著他走得不快,不多時便將晚詞甩下好遠。
晚詞道:「你等等我!」
章衡略微放慢腳步,走到一株花樹下停住。那樹,晚詞叫不出名字,開著妃色的花,絲絲縷縷,像一團團水霧。樹下有一塊大青石,章衡坐下,從袖中拿出一隻白玉短笛,橫在唇畔,婉轉地吹奏起來。
晚詞一怔,心道他莫不是來與佳人私會,以笛聲為訊?不對,若是私會,帶自己來做什麼呢?難道是替他們放風?想得美!
她正在胡思亂想,一陣狂風忽起,樹梢呼呼作響,夾雜著嗚嗚的聲音。晚詞不明所以,已覺膽寒,只見樹林裡竄出來一個物件,又是嗚的一聲,竟是一隻皮毛斑斕,吊睛白額的老虎!
晚詞嚇得魂飛魄散,整個兒僵在那裡。章衡卻不慌不忙地放下玉笛,從口袋裡拿出一隻皮袋,兜底一掀,倒出紅紅的幾大塊生肉來。那虎也不忙著吃,走到章衡身邊,親熱地蹭著他的腿,渾似一隻大貓。
晚詞定了定神,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著那虎道:「它就是你的朋友?」
第二十九章
山中語
章衡撫摸著虎頭,抬起眼來看她,唇角掛著笑。晚詞發現他是存心嚇唬她,他明明可以提前說一聲。她板著臉從樹後繞到青石另一端坐下,拿眼瞪著他,又懼怕那隻老虎,眼神有點露怯。章衡知道她脾氣不好,偏喜歡惹她生氣,就像小時候捉弄他那丫頭氣的堂弟。他是有這麼點惡劣,自己也承認。晚詞不禁想,他若知道她是個女子,必然也得嚇一跳。
屆時這張精雕細琢的臉上會露出怎樣的神情?虎望著晚詞,一雙眼睛在日光下灼灼的亮,它一聲吼,像是晴天裡起個霹靂,震得地動山也搖。晚詞身子一抖,感覺這廝並不待見自己,八成是個母的。章衡拍了拍它,道:「去吃罷。」虎收斂神威,扭頭去吃地上的肉。晚詞鬆了口氣,道:「它是公是母?有名字麼?」章衡道:「母的,叫九月。」晚詞暗自呵了一聲,果然是母老虎。「我撿到它的時候,才這麼大。」章衡伸手比劃了一下,神色帶著幾許懷念,道:「養了一年多,先君便讓我放它回山里。」晚詞心道這不是放虎歸山麼?口中道:「他怕嚇到家裡人麼?」章衡搖了搖頭,道:「他說養久了,它便回不去了。」晚詞默然片刻,道:「就像草原上的馬,被送到富貴人家,養得膘肥體壯,再回到草原上也跑不動了。」章衡瞥她一眼,打趣道:「想不到趙大少爺也明白這個道理。」晚詞撿起一朵落花砸他,沒好氣道:「你就會門縫裡看人。」章衡道:「你瘦得像竹竿,門縫裡看也差不多的。」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晚詞低頭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脯,臉色微紅,嘀咕道:「你才竹竿呢。」章衡沒有看她,從口袋裡又拿出一小壇酒,拍開泥封,自顧自地喝著。落花一朵朵墜下,酒香在林子裡瀰漫開來,混著花香,草木清香,像一爐上好的香。這片林子都變成了香爐,乳白色的霧氣便是香爐里噴出來的煙,人在裡面,與世隔絕,杳杳冥冥,不久便感到微醺。虎吃完了肉,便縱身跳上大青石,橫亘在晚詞和章衡中間。晚詞想到家裡的虎皮褥子,微微笑道:「聽說被虎吃了的人會化為倀鬼,只有替虎尋到下一個人,才能去投胎。於是有倀鬼在山路上…
章衡撫摸著虎頭,抬起眼來看她,唇角掛著笑。晚詞發現他是存心嚇唬她,他明明可以提前說一聲。她板著臉從樹後繞到青石另一端坐下,拿眼瞪著他,又懼怕那隻老虎,眼神有點露怯。
章衡知道她脾氣不好,偏喜歡惹她生氣,就像小時候捉弄他那丫頭氣的堂弟。他是有這麼點惡劣,自己也承認。
晚詞不禁想,他若知道她是個女子,必然也得嚇一跳,屆時這張精雕細琢的臉上會露出怎樣的神情?
虎望著晚詞,一雙眼睛在日光下灼灼的亮,它一聲吼,像是晴天裡起個霹靂,震得地動山也搖。
晚詞身子一抖,感覺這廝並不待見自己,八成是個母的。
章衡拍了拍它,道:「去吃罷。」
虎收斂神威,扭頭去吃地上的肉。
晚詞鬆了口氣,道:「它是公是母?有名字麼?」
章衡道:「母的,叫九月。」
晚詞暗自呵了一聲,果然是母老虎。
「我撿到它的時候,才這麼大。」章衡伸手比劃了一下,神色帶著幾許懷念,道:「養了一年多,先君便讓我放它回山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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