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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傷了,聲音倒是洪亮,周遭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世上的山盟海誓大多都是花言巧語,所謂的一往情深,往往都是自欺欺人。」姜潮生對宗英的罵聲充耳不聞,哂笑一聲,「鹿鳴珂,驗證你真心的時候到了。」
鹿鳴珂確實有過山盟海誓,不過對象是初初。羽徽若還在想著她和鹿鳴珂的山盟海誓,到底是不是花言巧語,姜潮生摟著她,從斷崖上一躍而下。
與此同時,還有宗英等人的驚叫聲:「師父,不要!」
急速下墜帶來的失重感,以及呼呼撲面的狂風,叫羽徽若的腦海陷入一片空白。
她以前就聽姑姑說過,天淵的煞氣很厲害,沒點修為的掉下去,會立刻被腐蝕掉全身的血肉,縱是修為高深的,僥倖逃脫,也會元氣大傷,留下終生不可磨滅的舊傷。
當初她的父母就是這般,傷了元氣,才會死在戰場上。
好似過了一瞬間,又好似過了漫長的一生。
嘈雜與喧囂,都被風聲吞沒。
羽徽若閉上雙目,等待著皮肉皆被腐蝕剝落的痛楚,等待半天,都沒有等到想像中的劇痛。
她以為是太過疼痛,以至於丟失了痛覺。
轟然一聲,兩人砸在了崖底。
骨骼碎裂的聲音。
過了許久,羽徽若慢慢睜開眼。
崖底堆滿白骨,有人骨,也有獸骨,堆作了小山,有些是自己不慎跌落下來的,有些是清理戰場時被人扔下來的。
姜潮生躺在這堆零碎的白骨間,身下血色瀰漫。
羽徽若伏在他懷中,怔然睜大雙眼。
煞氣從四周涌過來,姜潮生的血肉肉眼可見的一塊塊剝落,露出斷裂的骨骼。
他的唇角噙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容,與滿臉茫然的羽徽若對視著。
羽徽若如夢初醒。
她還活著,且毫髮無損。
她身上披著姜潮生親手系的紫金袍,毫無疑問,是這件紫金袍保護了她。而最初,這件紫金袍是姜潮生留給他自己的。
聯想到姜潮生跳下來時說的那句「我幫你」,她全都明白了過來,這件紫金袍是姜潮生留給自己的生路,他最初的計劃是犧牲羽徽若,殺了鹿鳴珂。
到了最後一步,他心軟了。
他把生路留給羽徽若,自己走了這條絕路。
姜潮生雙唇動了動,似乎在說什麼,羽徽若湊近了聽。
他說的是——
「我本不欲為魔,是他們生生將我逼成了魔,現在,我終於用鮮血清洗了這滿身罪孽。」
羽徽若心尖一陣發酸,伸出手,想要解開紫金袍,將他也罩起來。
姜潮生握住她的手,笑著說道:「沒用了。」
不單血肉遭到腐蝕,他全身骨頭都碎了,五臟六腑皆已破裂,一身修為盡廢,回天乏術。
「這是我自己選擇的,不怨他人。」姜潮生的聲音越來越弱,羽徽若幾乎聽不清,她盡力地往前湊,聽得他斷斷續續說道,「羽徽若,不要相信……鹿鳴珂的話,回羽族……」
她等了許久,姜潮生的血都已經涼了,她也沒有等到他說完剩下的話。
羽徽若雙眼含霧,看向姜潮生。
姜潮生全身遭煞氣吞食,曾經的風流少年,只剩下這一把混合著鮮血的枯骨。
羽徽若跪在這副白骨前,像是靈魂被人抽走了大半,眼淚啪嗒啪嗒滾落。
有身上這件紫金袍,煞氣在她周身遊走,始終無法侵蝕她的血肉。姜潮生留在她指尖的鮮血已凝結成塊,時間無聲地流逝著,那致人手腳發軟的藥物終於徹底褪去效用,她恢復力氣,站起來跌跌撞撞走了兩步。
她回頭看了眼姜潮生的屍骨,撿起被他握在手裡的半截碧玉簫,而後發狂地向前奔去。
羽徽若在一簇亂石中找到了鹿鳴珂。
鹿鳴珂渾身染血,閉目躺在地上,臉上的面具不知掉落何處,露出眼周鮮紅的胎記。
有赤丹神珠護體,崖底的這些煞氣,並未完全吞噬他的血肉。
羽徽若蹲在他面前,抬手按住他的心臟位置,本該跳動的地方毫無動靜。
她並不慌亂。
她環顧四周,找到東皇劍,撿起收入納戒中,然後取出翅膀,裝上自己的身體。
羽徽若跪坐在鹿鳴珂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將他抱入懷中,扇著翅膀,慢慢往上面飛去。
天淵不知深淺,羽徽若足飛了有兩三日,才徹底飛出天淵。
她擔心被人看出鹿鳴珂的秘密,特意飛遠了些,找了個荒蕪人跡的山頭落腳。
羽徽若垂眸看著躺在草地上的鹿鳴珂,耐心地等待著奇蹟。
過了一會兒,少年心窩處泛起柔光,靜止的心臟重新恢復了跳動。
羽徽若臉上的凝重終於被笑意取代。
第65章 [VIP] 鎖魂
鹿鳴珂跳下天淵後, 宗英一直守在天淵,帶著弟子在附近搜尋他的下落,他身上有鹿鳴珂給他的子母蠱, 能相互感應,鹿鳴珂剛復活, 宗英就趕了過來。
同他們前來的, 還有百草門的少門主蘇暢。蘇暢直接調來價值不菲的雲舟,將鹿鳴珂連夜送到百草門醫治。
當天夜裡,鹿鳴珂傷勢穩定下來, 人還沒醒,先有了意識, 探出手去,扣住了羽徽若的手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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