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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珂所有的躁動,都歸於沉寂。他恍惚想起來,這是羽徽若第二次在他面前哭。
第一次是巫師占卜出他們二人有命定姻緣的那年,凌秋霜和攝政王做主,為他們定下婚約,那時對他尚和顏悅色的羽族小帝姬陡然花容失色,百般反抗無效後,指著他大哭起來:「我不要這個醜八怪,他就是個卑賤的奴隸,你們怎麼可以讓我和一個奴隸成婚!」
卑賤的奴隸。
在她心目中,他永遠都是個卑賤的奴隸,哪怕此刻的他掌控著她的生死榮辱,她也不肯低一下頭,服一次軟。
鹿鳴珂稍露憐惜的目光漸漸冷了下來。
第25章 [VIP] 合作
羽徽若眼角淚痕已經乾涸, 逐漸冷靜了下來。
她甭管做人,還是做鳥,都十分通透, 這輩子只對這份不能自主的婚約耿耿於懷過,還未將任何事放在心上。這件丟臉的事只她和鹿鳴珂知曉, 等出去後將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奴隸滅口便是。
她眨了眨眼睛, 估摸著眼角不那麼紅了,轉身面向鹿鳴珂。
那少年也已神色如常,儘管體內還有參茶的藥力在作祟, 對他並不能造成多大的威脅。
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剛才羽徽若被打的事。羽徽若率先開口,打破彼此的沉默:「你想出去嗎?」
鹿鳴珂抬眸看她。
「我想, 以你的本事,不會甘心困在這個虛假的世界裡。更廣闊的天空,才是你的歸屬,不對嗎?」
鹿鳴珂依舊一言不發,眼底已有了波動。
「我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不如合作,各取所需。」
「如何合作?」
羽徽若神色認真起來:「那位王小姐,也就是你的母親, 身上有半顆珠子, 是困住我們的關鍵。我們只要略施小計,拿到這顆珠子, 便可以離開這裡。」
「願聞其詳。」鹿鳴珂撿起掉在地上的劍, 捲起袖子, 擦了擦劍刃。
「你是她兒子, 要是你重傷,為救你性命, 她一定會拿出珠子,屆時,我會藏身暗處,伺機奪走珠子。」
「苦肉計?」
「對,你會受點小傷。你願意冒這個風險嗎?」
「難保你不會趁此機會殺人滅口。」少年坦然道。
「你以為人人都是你,滿肚子的齷齪,卑鄙無恥,不擇手段。」羽徽若氣結。
她與他是有些齟齬,也想著將他殺人滅口,但不會用如此不入流的手段。
「你不信我,我可以用心魔起誓。」對於修道之人,心魔乃最難越過的一道劫數,敢以心魔起誓,足見她的誠意了。
鹿鳴珂伸出右手。
羽徽若不解:「什麼意思?」
「拉勾。」
「拉勾就拉勾,幼稚。」羽徽若勾住他的尾指,「這下你可以信我了。」
苦肉計最重要的是對分寸的拿捏,演得假,對方不會上當,演得過了,可能賠了夫人又折兵。王小姐死了十幾年,又是邪祟之身,哪裡那麼輕易能騙過,為引她上鉤,鹿鳴珂必須受點皮肉苦。
平白無故的怎會受傷,這傷就只能自己動手了。
鹿鳴珂將擦乾淨了的劍遞到羽徽若的手裡。
再明白不過的意思,他是要羽徽若捅他一劍。
羽徽若握著劍,滿臉愕然。她被他羞辱時,想過一百種法子弄死他,真把劍遞到她手裡了,她反而不知所措,無從下手了。
誠然,她與鹿鳴珂有仇,這仇真沒有嚴重到與他生死相博的地步。反正,無論是在羽族,還是在這裡,她都未真正想過讓鹿鳴珂去死。那些殺了他的誓言,是被逼急了的氣話而已。
「照這裡,捅下去。」鹿鳴珂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力道掌控不對的話,你會死。」羽徽若握著劍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
「不敢?」對面那衣著單薄的少年,揚眉淡淡地笑了,那種看淡生死的笑,隱隱夾雜著對她的嘲諷。
「誰說我不敢,我是沒準備好,機會就一次,把你捅死了,那邪祟會發瘋的。」羽徽若喉頭髮緊,還在找著藉口,絮絮叨叨,那少年已直直向她走來。
「握緊劍。」察覺她有鬆手的趨勢,他警告道。而後以手握住那冰冷的劍刃,毫不遲疑的,刺入了自己的胸腔。
血色在他的衣襟上開出絕艷奪目的紅花。
羽徽若瞪大了眼眶,眼皮狠狠地顫動著,驚得話都不會說了:「鹿鳴珂,你……」
這人當真心狠手辣,對自己都能無情至此。
「去通知那邪祟。」鹿鳴珂仿佛沒有痛楚般,冷靜地說。
羽徽若如夢初醒,衝出門外,環顧四周,很快發現角落裡縮著一名侍女,是傀儡人手底下的漏網之魚。她揪著那侍女的衣裳,將她拎出來,說:「去告訴王小姐,我殺了她的寶貝兒子。」
等那侍女走了,羽徽若折回屋中。
鹿鳴珂捂著心口,倚床坐在地上,鮮血從他的指縫溢出,淅淅瀝瀝,流了一地。
他臉色煞白,身下凝出一汪血泊,不見半分慌張。反倒是羽徽若,喉頭似被棉絮堵住,艱難地擠出一句話來:「你還好吧?」
「找個地方藏起來。」鹿鳴珂伸手自床下摸出一把刀,丟給了羽徽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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