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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珂見明華劍尊已同意他的辦法,放下羽徽若,取出惑果。
惑果只有指甲大小,被他碾成一團汁水,灌入羽徽若喉中。
惑果是醫者用來入藥的,藥經中載,服用惑果者,會性情大變,判若兩人,這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新生。
這麼難得的東西,被鹿鳴珂用來迷惑那羽族帝姬的心智,著實有些大材小用。
明華劍尊提醒道:「等她醒來,她不會忘記自己是誰,來自哪裡,但她會變成另外一個人,沒有人會發現不對勁,因為,她還是她,她已不是她。」
這就是惑果,惑之一字,便是其中精髓。
鹿鳴珂抱起羽徽若。
明華劍尊沒有阻止,待到二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月下,明華劍尊轉頭去尋姜潮生,原本躺著姜潮生屍首的地方,只留下了一灘血跡。
明華劍尊的臉色沉了下來。
第44章 [VIP] 憫之
姜潮生弓著腰, 跌跌撞撞向前走著。
血珠順著他的指縫滴落,在地上烙印出一朵朵血花。
姜潮生半步不敢停歇,他知道, 出了今晚這檔子事,明華劍尊一定會殺他滅口的。
這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數。
師尊, 哈哈, 師尊他養著自己,就是為了那顆金丹。他想起那些無故失蹤的師弟師妹們,仰起頭來, 無聲地笑著。
月下有人影疾行而來,手中劍光閃爍。
姜潮生認出那是明華劍尊的玄光劍, 咬了咬牙,拿出一張符印,燒成灰燼。
驟然出現在腳下的法陣,吞噬了他的身影。
姜潮生出現在一間宮殿裡。
男人一襲白衣,斜倚金座上, 懷中摟著妖艷的舞姬,歪著腦袋,飲下舞姬遞過來的美酒。
這些人臉上都有紋路各異的魔紋, 無疑, 是來自天淵對面的魔族。
「歡迎來到我的地盤,姜公子。」男人注意到憑空出現的姜潮生, 揮了揮手, 趕走所有的舞姬和婢女, 對上姜潮生的悲喜莫辨的目光, 笑吟吟地打了個招呼。
「魔族將軍,祝炎。」姜潮生咬著牙, 喚出了他的名字。
「很高興,你能想通,主動來找我。」祝炎假裝沒有看見他渾身的狼狽,坐直了身子,朝他伸出手。
姜潮生自嘲一笑:「我本不欲與你為伍,沒想到有朝一日還是選擇了這條路。」
他姜潮生確實不是什麼好人,做起事來正邪難分,從未想過會真的變成一隻魔。那能將人瞬移的符印是祝炎給他的,祝炎與他萍水相逢,頗為欣賞他的性情,覺得他是可造之材,亮明身份,遊說他入魔。
姜潮生一心修劍,沉迷劍道,想做的是仙門的中流砥柱,便拒絕了他的「好意」。
彼時的他做夢都不會想到,祝炎留給他的這道符,是他日後絕境中的唯一生路。
「呀,你受了很重的傷,還丟了最重要的金丹。」祝炎仿佛現在才發現他的境況,遺憾地嘆息一聲,「你快要死了。」
「我想活下去,祝炎將軍,請您幫我。」姜潮生忍著劇痛,挺直背脊,跪在祝炎身前,兩手交疊,貼在額前,行了個深深的拜伏之禮。
「想活下去,就只能和我一樣,成為血魔。」祝炎的笑容消失,神情變得認真起來,「姜公子,你可願意?」
「我願意,只要能活下去,做什麼,我都願意。」姜潮生吞下一口血沫。
他必須活下去。
活著,復仇。
*
幽幽月色透過碧色窗紗,照著桌上的一盞孤燈。
鹿鳴珂踹開屋門,將羽徽若放在榻上,執起琉璃燈,放在床頭的小柜子上。
羽徽若雙目緊閉,眉頭皺起,已陷入深深的夢境裡。
鹿鳴珂在床側坐下,撩起羽徽若額前的一縷碎發。
她的額角留下一塊撞出來的青色淤傷,鹿鳴珂打開儲物袋,拿出藥罐,指尖沾了藥膏,將那琥珀色的冰涼膏體塗抹在傷處,一點點揉開。
做好這些,他又握起她的手,同樣的,將那藥膏抹在細碎的劍痕上。
從頭到尾,他目光低垂,動作規矩,不越雷池一步。
羽徽若翻了個身,四肢蜷縮起來。
入了夜,深山寒氣重,鹿鳴珂拿起薄被,蓋在羽徽若的身上,而後放下床帳,隔著霧蒙蒙的一片,凝視著她的睡顏。
「啪」的一聲,燈花爆開,驚得那少年猛地收回了目光。
燈油已燒了一截,流雲繞月,半掩去月影。
*
燈油燃到底,燈火漸漸熄滅。
東方破曉。
清晨的一縷斜光,打在床帳上。
鹿鳴珂守了羽徽若一夜,直到清晨雞鳴,方行至桌邊坐下,用手撐著腦袋,打了個盹。
為防止雜亂的聲響提前吵醒羽徽若,他臨睡前丟了個禁制,將所有喧囂都隔絕在外。
萬籟俱寂中傳來一聲輕響。
鹿鳴珂睜眼,微弱的天光里,本該躺在床上的黃衫少女,懷中抱著他的東皇劍,身段窈窕地站在不遠處,滿臉歉疚道:「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憫之。」
鹿鳴珂心臟狂跳起來:「你喚我憫之?」
「有什麼不對嗎?」羽徽若訥訥,「我一直這樣喚的,就像你喚我,初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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