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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潮生心有不甘地看了眼羽徽若, 身影被夜色吞噬。
羽徽若還傷著,鹿鳴珂沒有去追他們。
他半蹲下來。
羽徽若昏昏沉沉地坐在地上,雙手被捆住,渾身都是擦傷,漂亮的髮髻早已在滾落的過程中散落下來,釵環首飾丟了大半。
「初初,你怎會在此?」鹿鳴珂的聲音將羽徽若的神志喚回。
「我來、我來給你送劍。」羽徽若看著鹿鳴珂手裡的東皇劍,唇角抿出一道弧線,委委屈屈依偎進他的懷裡,「憫之,我剛才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鹿鳴珂將東皇劍抵押,換回鮫人淚贈予羽徽若,是篤定自己接了懸賞令,能用十萬兩銀贖回。
他殺死魚妖,為張家小公子報了仇,取了魚妖的內丹往回走時,突然感應到東皇劍在附近,就順著感應而來。
羽徽若這一抱,滿懷都是溫香軟玉,鹿鳴珂一時僵住,他抬起胳膊,指尖蜷縮著,最終又落了下去,只克制地問道:「摔下來時,為何不展翅?」
他們羽人獨得上蒼厚愛,生來就有一對翅膀,海闊天高,任由他們來去。
羽徽若本就抿起的唇角弧線,繃得更加厲害了,她沉默半晌,傷心地回道:「我沒有翅膀。」
「什麼叫沒有翅膀?」
「憫之,這件事本不該瞞你,事關羽族,不得不瞞你,但現在,我不想騙你了。羽人破殼而出,三個月後就會脫去本體,褪羽成人,化出一雙翅膀。若是未能化出翅膀,則為褪羽失敗,這樣的情況並不多見,沒有翅膀的羽人,被其他羽人視為殘疾,驅逐至半月島而居。我因破殼前,曾落入天淵,遭煞氣侵蝕,褪羽期間……」羽徽若深深地垂下了腦袋,聲音越來越小,「未能成功化出自己的翅膀,姑姑怕傳出去,羽氏一族毀在我的手上,就將此事瞞了下去。」
鹿鳴珂表面不動聲色,暗地心驚不已,他見過羽徽若化為原形時的幼齒模樣,只當她是未曾覺醒鳳凰真靈,不曾想過還有這個緣故。
當初神樹燃燈前,陸飛嫣所說的密探消息,原來並非空穴來風。
羽族帝姬褪羽失敗,這個消息足以撼動整個羽族。
這麼重大的秘密,不應該透露給鹿鳴珂的,羽徽若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蠱惑她、引導她,全身心信賴鹿鳴珂。
她仰頭望著眼前的少年,仿佛已變成那天底下最虔誠的信徒,恨不得將自己所有都獻祭於他。
鹿鳴珂說:「我知道了。」
他少時就聰慧,稍稍一想便明白過來,居羽族十七年不出的帝姬,忽然連夜離開羽族,拜師明德院,搶奪赤丹神珠,恐都與羽族帝姬褪羽失敗有關。
鹿鳴珂說:「這件事,除了我,不能再告訴任何人,包括雲嘯風,知道嗎?」
他的語氣是鮮有的凌厲,幾乎是命令。羽徽若眼神迷了迷,乖順地點頭:「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雲嘯風。」
鹿鳴珂這才放下心來,他蹲在羽徽若身前,叫她舉起雙手。
羽徽若不做猶疑,伸出被綁的雙手。
一劍落下,捆仙繩被劈成兩半。
鹿鳴珂還劍入鞘,撩起羽徽若的袖擺,不出所料,衣服下面也都是擦傷,只是情狀較外露的肌膚更輕些。
他將羽徽若橫抱而起,走到一條溪水旁,取出儲物袋裡的藥瓶,為羽徽若上藥。
羽徽若怕疼極了,伸出的雙手不住往回縮。
鹿鳴珂安撫一句:「我會輕些。」
說著,還不忘往傷口上吹口氣。
吹的難道是仙氣?羽徽若被他吹過,傷口暖融融的,心裡有一種酸酸脹脹的感覺漫開,像是揉進了一團雲朵里,飄飄乎,不知所歸。
鹿鳴珂為她的傷口都上好了藥,拿出把梳子,替她梳著散亂的髮髻,而後,取出一支木雕的簪子,簪在她的發間。
「這是你雕的?」羽徽若驚詫地摸摸簪子。
「嗯。」鹿鳴珂頓了頓,「我知道你更喜歡珠玉,等我……贏得魁首,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買。」
羽徽若嘀咕著:「我哪有這麼貪慕虛榮。」
男人的承諾在實現前,大多是一文不值的,鹿鳴珂沒有分辯。他目光沉沉,想到了許多,眼神愈發深邃。
梳好了髮髻,兩人起身往回走,剛邁出一步,羽徽若「哎呦」一聲,趔趄倒入鹿鳴珂的懷中。
之前行路都是鹿鳴珂抱著,渾身都是傷口,哪哪都是火辣辣的疼,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腳崴傷了。
鹿鳴珂將她抱在青石上坐著,撩起裙擺,褪下鞋襪。
白皙的腳踝已鼓起一個大包,鹿鳴珂手指按下去,羽徽若疼得連連皺眉,出了身冷汗。
荒郊野外,沒有跌打藥酒,鹿鳴珂只好將她背起。
羽徽若穩穩趴在他的背上,美滋滋地說:「這好像是你第一次背我。」
「不是。」她昏過去的幾次,都是他背的。
「我說的是醒著的情況下。」羽徽若歪著腦袋,枕靠在他的肩頭,「憫之,我們的感情似乎很好,似乎,又不是那麼好。我這兩日做夢,總是夢見你對我很冷淡,甚至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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