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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鹿公子該問的,是這麼做對鹿公子有什麼好處。」陸飛嫣胸有成竹,鹿鳴珂會動心的,「只要羽徽若不再是羽族萬民擁戴的帝姬,鹿公子屆時就可提出與帝姬廢除婚約,恢復自由身。」
鹿鳴珂默然。
「解開同心契,離開羽族,這難道不是鹿公子一直以來的心愿嗎?」陸飛嫣微笑,「還是說……鹿公子不舍帝姬?」
「成交。」鹿鳴珂把劍譜揣入懷中。
*
轉眼間就到了八月十五。
明月高懸夜幕,皎皎清光,將擁翠谷照得亮如白晝。擁翠谷外,攝政王一身盛裝,率領羽族的子民,面容肅穆,目送著羽徽若和鹿鳴珂入谷。
羽徽若回頭看了眼攝政王。
他是羽徽若生母的師父,羽皇夫婦雙雙戰死天淵,帝姬年幼,這些年來,凌秋霜守著天淵,攝政王把持著羽族的政事,兩人里外配合,對外隱瞞羽皇的死訊,保護著羽族所有人。
羽徽若的記憶里,他強大而有威嚴,然而這一眼,她看到了時光烙在他眼角的褶皺。她突然意識到,攝政王老了,從羽皇七歲繼位,到羽族帝姬長至如今這個年歲,已經守護了羽族的兩代帝王,這座羽族的靠山,終有轟然倒塌的一日。
攝政王的身後,無聲地站立著兩撥人,一撥來自羽族的貴族,一撥來自民間各地選出的代表,他們每個人手中提著一盞未點亮的燈,只等著帝姬飛上神樹,點燃今夜的第一盞燈,便可萬燈齊燃,與帝姬一同祈福。
擁翠谷罩著層薄霧,羽徽若踩著細碎的月光,衣角曳過草尖,留下一道道水痕。兩人所著吉服為大紅色,沾上水霧,顏色更是鮮亮。
羽徽若提著裙擺,心臟砰砰亂跳著,雖有攝政王鎮場,總隱隱生出一絲不安,像是要出什麼大事。
入谷的,只有鹿鳴珂,要說出事,肯定會出在鹿鳴珂身上。
羽徽若的眼角餘光落在鹿鳴珂身上。鹿鳴珂背脊挺直,步伐沉穩,目不斜視。
「餵。」
鹿鳴珂看向羽徽若。
「今日事關羽族,先說好,不管你心裡有多討厭我,私怨暫時放一邊,否則出了事,你也別想將自己摘出去。」羽徽若深知自己對鹿鳴珂的所作所為,他一時半刻是不會原諒自己的,只好警告道,「搞不好你要為我殉葬。」
「帝姬放心,羽族比我更恨你的,大有人在。」
這是什麼話?是在安慰她?
好像安慰了,又好像沒安慰。
說話間,兩人到了樹下,羽徽若所用翅膀是自己生母的,兩人血脈相連,論契合度,肯定是有的,加上羽徽若私下練習這麼多天,這翅膀垂在她身後,跟她自己的沒什麼兩樣。
區別在於,這對翅膀畢竟不是她血肉里長出來的,要是扯下她的衣裳,就會看到翅膀是用特殊法器固定她身上的。
羽徽若仰頭看向神樹,神樹高大如巨傘擎天,枝葉葳蕤,密不透風,她提著手裡的燈籠,扇著翅膀,往樹上飛去。
到了樹梢,整座擁翠谷盡收眼底,已望不到攝政王等人,但她明白,只要她點燃手裡的燈,就會得到萬千燈火呼應。
她將燈籠掛上樹梢,吹燃火摺子,點亮燭火。星火燃起的瞬間,擁翠谷外,無數燈火化作瑩瑩明光,恍若星河璀璨,回應著她點燃的這一盞孤燈。
從頭到尾,順利得出乎羽徽若的意料。
羽徽若雙手合十,閉上雙目,對著神樹許下心愿:「願神樹庇佑羽族風調雨順,子民安居樂業。」
燈暈映照著她的眉眼,燭火呼呼跳躍著,仿佛神樹的回應。羽徽若扇著翅膀,飛下神樹。
忽然!
一支燃著火焰的箭矢,毫無預兆地從神樹中射出,穿透羽徽若的翅膀,噼里啪啦燒了起來。
離地面還有將近百米的距離。
羽徽若身形趔趄,抓住一根枝丫,努力維持著平衡,抽出腰間的明玉刀,擲了出去。
正中藏在神樹里的一道人影。
那人手裡挽著弓,一支箭矢尚未射出,心口被羽徽若的明玉刀貫穿,墜入無邊夜色。
火勢越來越大,羽徽若以靈力凝成水汽澆在身上,那火焰卻是越燒越旺,眨眼間,羽徽若的一隻翅膀被火燒掉半邊,剩下的一隻再無力支撐,只聽得枝丫「咔吱」一聲,斷裂開來,羽徽若便成了那斷翅的鳥,直直往地面墜去。
*
夜風輕拂神樹,摩挲出沙沙的聲響。
鹿鳴珂舉著一盞明燭,揭開燈罩,將神樹周圍的一圈宮燈一一點燃。
他仰頭望去,羽徽若的身影已被夜色吞噬。他親眼所見,羽徽若展開絢麗似火的鳳凰雙翅,騰空而起。
鳳凰一族,自來以美麗的羽毛為驕傲。
莫非是陸飛嫣在說謊?
叢叢枝葉間,轟然墜下一人,剛好掉在他的腳邊,發出一聲巨響。
那人心口插著羽徽若從不離身的明玉刀,鮮血自身下漫開,濡濕鹿鳴珂的鞋尖。
鹿鳴珂嫌惡地後退一步。
那人全身骨頭摔斷大半,已斷了氣。他取下一盞燈籠,照亮他的面容。
是個長相毫無特點的青年,放在人群里,絕對不會有人注意到。這樣的長相,做殺手最是適合。
殺手死了,羽徽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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