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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珂身上多添五道爪痕,他按住傷口,咽下口中腥氣,沙啞出聲:「走。」
「什麼?」
「不走,會死。」鹿鳴珂避開羽徽若的目光,一劍如蛟龍騰空,「你不是怕死嗎?還不走!」
「我哪有這麼貪生怕死。」羽徽若的明玉刀削斷了宋德昭的一截髮絲,手中動作稍緩,倏爾恍然大悟,「你故意不與我聯手,是想生生將我氣走?」
鹿鳴珂沒回她,少年渾身是血,毫不退讓,雙目盯著宋德昭,每一劍都直刺要害。
「休想將我趕走,擒魔……怎麼能沒有我的份,別忘了,我也要拜師七曜閣。」羽徽若掠到他身側,明玉刀閃耀著清冽若寒潭的光芒。
這一次,鹿鳴珂沒有避開她,反而身形變幻,與她並肩而立,手中的劍招也與她配合起來。
兩人曾經同出一門,功夫是一個師傅教的,使著同樣的招式,那些算不上高明的劍招,疊加起來有意想不到的威力。
一刀與一劍,同時刺入宋德昭的身體,宋德昭雙眸紅得如濃霧流淌,滿腔暴怒化作臨死前最後的反撲,磅礴的力道山呼海嘯撞上二人的身體。
羽徽若胸前如被巨石撞擊,狠狠一疼,整個人騰空而起。
咔嚓斷裂的聲音擦著耳畔響起,羽徽若抬手一摸,抓到尖銳的碎片。
是護身靈符擋住了宋德昭的攻擊,保住他們一命。
轟然——
羽徽若摔落在地,眼前直冒金星,混著張牙舞爪的火光,頭暈腦脹,不辨東西。
鹿鳴珂倒在她身邊,吐出口血沫,昏死過去。
剛才宋德昭最後一招,他立在羽徽若前面,擋住了大半攻擊,傷勢比羽徽若重許多。
宋德昭身體裡的魔氣泄了個乾淨,胸前多出兩個血肉模糊的窟窿,向後栽倒,不甘心地掙扎了兩下,沒有了動靜。
羽徽若雖沒有昏死過去,大部分靈力已耗盡,渾身疼得像是被巨石來回碾了無數遍。火勢越來越大,羽徽若摸索著,抓到明玉刀,撐住自己的身體,慢吞吞爬了起來,往外面走去。
走了兩步,她回頭看了眼鹿鳴珂。大火逐漸向他蔓延,很快要將他吞噬,少年閉目躺在那裡,安靜地等待著死亡。
「鹿鳴珂!鹿鳴珂!快起來!」羽徽若折返回鹿鳴珂身邊,想將他叫醒。
鹿鳴珂沒有任何反應。
羽徽若自問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但與鹿鳴珂的齟齬,大多時候都是小打小鬧,沒有真正傷害過他性命,要是就此袖手旁觀,任由他葬身火海,她良心上說不過去。
她抓住鹿鳴珂的胳膊,環過自己的頸側,咬咬牙,直身而起。
少年看著瘦骨嶙峋,身子骨在鍛體的訓練下愈髮結實,沉得像座山似的,羽徽若剛經歷一場大戰,本就是在勉強支撐,背著他剛走一步,整個人被壓得半跪在了地上。
身後的鹿鳴珂摔了出去,衣角沾上火焰。
羽徽若胸腔里氣血翻騰,喉中隱約嘗到鐵鏽的味道。她臉色刷地慘白,大口喘著氣,脊背已是一片汗濕。
大火呈包圍的趨勢,理智告訴她,現在就走,丟下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奴隸,雙腳卻如被釘在地上,沒有挪動一寸。
這個人壞是壞了點,要不是他剛才擋在前面,現在躺在這裡等死的就是她。
她再怎麼著,都不能恩將仇報。
羽徽若思緒翻湧,心中猶豫不決,手腳已替她做了決定,撲到鹿鳴珂身邊,打滅了他衣角上的火焰。
算了,是她欠他的,就這一次。
她們鳳凰一族,浴火而生,是不怕火的,她體內傳承鳳凰真靈,這普通的凡焰,自是燒不死她的。
就是疼了點。
疼就疼吧。
羽徽若慢慢爬到鹿鳴珂的身上,用自己的身體,覆蓋住他的身體。可惜她身量不如鹿鳴珂偉岸,不能完全將他護在懷裡,還是會燒傷的。
這樣也足夠,至少能保住他的命。
羽徽若伏下身子,冰涼的臉頰,貼上鹿鳴珂的臉。她閉上雙目,意識昏沉起來。
她快要撐不住了,靈力的急速流失,帶來的是身體的虧空,她那麼點微末的修為,能支撐到現在已是奇蹟。
灼浪滾滾,炙燙著鹿鳴珂的肌膚,鹿鳴珂置身烈焰,卻並不痛苦。仿佛有一道清幽的泉水浸著他的身體,滌盪著每一個毛孔里的熱氣。
他睫羽顫動,掀開眼皮。
跌入眼帘的是羽徽若近在咫尺的臉。
這張臉被鐲子鎖住女身,藏住本該的驚艷,此時猝不及防撞入他瞳孔里,依舊讓人產生了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她就是夢中的那道甘泉。
這種姿勢……是在保護他?
鹿鳴珂扶著羽徽若坐起。
剛一動,懷中一輕,羽徽若周身泛起柔光,化作一隻渾身嫩黃的毛茸茸小鳥,跌落他懷中。
帝姬所著衣物,所綴寶飾,所攜神兵,盡數被她套在指間的銀戒一攏,納入了其中。
那銀戒隨意幻化大小,牢牢扣在小鳥的腿上。
這個銀戒指乃是儲物神器一枚,羽徽若出門前特意帶在身上,就是以防突發情況,丟失了重要的東西。
鹿鳴珂向來波瀾不驚的眼底,如被人驟然投入一顆石子,掀起層層漣漪,有錯愕,有驚訝,還有……難以置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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