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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真的值得嗎?
良久,羽徽若如夢初醒,狠狠瞪著鹿鳴珂,像是恨,又像是怒,萬般情緒輪番上演,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輕嘆。
她取出鹿鳴珂交給她的赤丹神珠,深深地看了眼那陷入沉眠的少年,鄭重地將赤丹神珠放進他的胸膛里。
赤丹神珠泛起淡淡的光暈,逐漸與他破裂的心臟融為一體。
羽徽若屏住呼吸,緊緊盯著少年的胸膛,屏息凝神等待著什麼。
不消片刻,胸膛里那早已停止的心臟,再次有節奏地跳動起來。
*
鹿鳴珂站在黑夜裡。
腳下是枯骨鋪出的通往黃泉的路,道路兩側開滿血紅色的花,河流翻湧著濁浪橫在眼前,擋住他的去路。
水中浮起一道素白的身影,輪廓逐漸清晰,朝他伸出手:「憫之,阿娘帶你走。」
他緩步向前,一隻腳踏入河中,將要握住那女人的手。
「鹿鳴珂!」身後有人在喚他的名字。
鹿鳴珂停下腳步,回頭望去。一襲鵝黃宮裝的少女提著盞燈籠,站在花間,看不清臉龐:「你去哪裡?」
鹿鳴珂不答。
「你甘心嗎?」她問。
「憫之。」王小姐的聲音急促起來,「憫之,快隨阿娘走。」
少女手中的燈火晃了下鹿鳴珂的眼睛,那襲鵝黃的衣袂曳過他的視野,消失不見。
王小姐已經抓住鹿鳴珂的手,被鹿鳴珂一掌揮開。他追上少女的腳步。
少女停在花海間等他,待他走近了,她又抬步走,兩人走走停停,始終隔著一段路,忽而她手中的燭火光芒大盛,將滿目的黑灼出一個洞來。
鹿鳴珂難以忍受這樣刺目的光,抬起五指擋住雙眼,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一盞燭火置在案頭,快要燒到盡頭,燭火跳躍著,蠟油滾滾淌下,火焰愈發灼目。
鹿鳴珂放下擋在眼前的手,側目看向羽徽若。
羽徽若雙手枕著腦袋,雙目緊閉,跪坐在地上,趴在床畔,睡得正香。
鹿鳴珂悄然收回被她握在手裡的右手,轉眼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一間破落的舊屋,窗戶是用紙糊出來的,垂下草蓆勉強擋風,屋裡鮮有陳設,獨一張破桌子,兩把舊椅子,以及身下躺著的這張床。
床帳應是不要的衣服裁出來的,上面還打著不少補丁,已經洗得發白,最值錢的是身上蓋著的這床被褥,破開的洞裡隱約能看到發黃的棉絮。
這般寒磣的屋子里,滿身珠光寶氣的羽族小帝姬,實在顯得格格不入。
鹿鳴珂撐著手肘,小心翼翼地坐起,身上的傷口無處不疼,他垂下眸子,揭開胸前衣襟,心口的傷勢被人處理過,用布條裹住了,暗紅色的血跡滲透身上僅著的單衣。
喉中微癢,鹿鳴珂忍住咳嗽,回想起夢中所見。關乎幽冥的傳說一直在三界流傳,據傳不管是凡人,羽人,還是魔人,死後都會墮入九重幽冥,魂魄渡過忘川,前塵盡忘,數百年的光陰過後,重新轉世投胎,開始下一個輪迴。
他抬起手,壓著胸腔的傷口,微微用力,傳來的痛楚證明他還活著。
要是這麼死了,真是不甘心吶。
第55章 [VIP] 劍舞
鹿鳴珂抬手, 隔空撫了下羽徽若的頭頂。
羽徽若似有所覺,猛地坐直了身體:「憫之。」
「嗯,我在。」少年的眼底似盛著春水, 含笑應道。
羽徽若呆了一瞬,撲進了鹿鳴珂的懷裡, 眼角慢慢的紅了。
屋外北風呼號, 破舊的門窗被撞得噼里啪啦作響,床頭燭火燃到盡頭,火焰湮滅在蠟淚中, 騰起一縷細白的煙霧。
她就這麼抱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鹿鳴珂唇角的弧度不知不覺揚起, 以手輕撫她的背,嗓音沙啞:「我沒事了,初初。」
黑夜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聲音貼著耳畔,那麼的輕柔, 像是一場飄忽迷離的夢境。
羽徽若還不習慣與他這般親昵,推開他,起身去尋燭火。
農家一窮二白, 燭火是奢侈物, 還是羽徽若給了一顆寶石,才肯拿出這壓箱底的東西, 這一根燒沒了, 就沒了。
羽徽若打開納戒, 取出那顆鮫人淚, 瑩瑩光暈照出她粉白的面頰。
她將鮫人淚放在桌上,倒出納戒里的瓶瓶罐罐, 撿最好的藥,一股腦地捧過來,遞給鹿鳴珂:「吃藥了。」
鹿鳴珂眉梢微動。
羽徽若道:「你別看不上我的藥,你快死了,我把我的藥都餵了你,你才活過來的。」
她不能告訴鹿鳴珂真相,是赤丹神珠救活了他,他要是知曉自己已是不死之身,以他的野心,恐要釀出大的禍患。
到此時,羽徽若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多麼荒唐的一件事。
鹿鳴珂本還在起疑,自己傷重成那樣為何沒死,聽到羽徽若如此說,心中有了答案。
羽族帝姬先天不足,凌秋霜舉羽族之力,為她尋來各種藥方,靈丹妙藥流水似的餵著,養出如今的身子。她的藥都給他吃了,誤打誤撞,將他從黃泉路上拽了回來。
「就剩這麼多了。」羽徽若發現他沒動,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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