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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得吱呀一聲響,迴蕩在空寂的庭院中,一門之隔,門外烈日當空,燥意如火,門內幽靜無聲,清涼如水。
三人踏入院內,大門轟地在身後合起,頓時,所有喧囂都似被隔絕在外,如踏入了一個界。
雲嘯風搓搓雙臂:「這樣暖和的天氣,怎會覺得冷?」
不說還不覺得,羽徽若亦覺得涼絲絲的,腳底生出股寒意。
這座廢棄了十幾年的宅子,如羽徽若所料那般,雜草叢生,遍布厚塵。因太久沒有被打理,遭風雨侵蝕,院牆塌了一塊,磚石的縫裡長出新的雜草,日光照不到的地方,還生著青綠的苔蘚。
「王家死去的那些人葬在了哪裡?」羽徽若問道。
「聽說是個神秘人去義莊給他們收屍的,聽描述,那神秘人背著劍,像是個修仙的。」雲嘯風將自己打聽到的,儘可能都告訴羽徽若。
三人一路來到前廳,所帶行囊五六個,都是雲嘯風背著的,他把行囊放下,端起一張倒了的凳子,跑到院中,打了井水,用布巾將凳子仔仔細細擦了一遍:「殿下,快來坐一會兒。」
羽徽若沒空休息,她想趁天黑前,把整棟宅子都搜索一遍。赤丹神珠的秘密,她不能告訴雲嘯風和鹿鳴珂,所以,她只能一個人去找。
「咱們要住三日,各自去挑間屋子,先到先得哦,到時候別說我以權壓人。」羽徽若進來時就想好了藉口。
「咱們不一起睡啊?」雲嘯風失望。
「這麼多房間,我才不跟你們兩個臭男人一起擠。」羽徽若說完,就出了大廳。
十幾年前,王氏在這個宣陽城算得上大戶人家,這棟宅子即便已經破舊,也能看得出來曾經的豪奢,光是這麼多屋子,就夠羽徽若看花了眼。
直到暮色四合,羽徽若都沒能把所有房間都翻找一遍,天黑行事不方便,好在他們帶的燈燭足夠多,羽徽若提著盞燈籠,在花園裡穿梭。
入夜後,氣溫驟降,一下子冷了許多,那種冷是從毛孔往骨頭縫裡鑽的冷,直教人頭皮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
羽徽若抖開帶來的披風,裹在身上才好了許多。
雲嘯風將燈燭都點亮,還生了堆火,照得整個大廳亮如白晝。自下午起,羽徽若就沒見鹿鳴珂的蹤影,這會兒他不知溜達到哪裡去了,燈燭都沒回來拿。
雲嘯風拿出帶來的牛肉乾放在火上烤:「別管他,他生得那般醜陋,鬼見了,鬼都害怕。」
羽徽若忙活一下午,一無所獲,這會兒確實又累又餓,雲嘯風倒是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上躥下跳地忙活著,抽空還幫她燒了桶熱水:「殿下,所有房間我都檢查過了,最好的屋子是東廂房那間,我已經打掃乾淨,還鋪了暖和的被褥,今夜你就在那裡歇息,我守在門外,給你看門。」
雲嘯風說的那間屋子羽徽若有印象,按照保存程度,確實屬於那間最為完好,雲嘯風都打掃好了,羽徽若就不浪費他的心意,麻利地帶著自己的小包裹住了進去。
復原過後的屋子,被一盞明黃的燈燭映出本來的面目,帳內垂著流蘇,牆上懸著古畫,桌案上置有琴棋書畫等物,應是女子的香閨。
十幾年了,這些東西都還留著,不是沒人想占便宜,是沒人占得了王家邪祟的便宜。
羽徽若和衣躺下,看向窗外,窗紙上映出雲嘯風的影子,少年抱著杆紅纓槍,支著腦袋打瞌睡。
鹿鳴珂卻是一整晚都沒蹤影。
羽徽若本想閉上眼,小小打個盹,這一睡,登時陷入深沉的夢鄉。睡夢裡,依稀有什麼東西爬上了床,躺在她的身側,那種濕漉漉的觸感,像是剛從水裡鑽出來的。
羽徽若再有意識時,身在一輛搖晃的馬車內,車內燃著一爐幽香,裊裊白霧騰空,模糊身旁那人的臉。
羽徽若努力睜著眼睛,總算看清楚,是個做丫頭打扮的小姑娘,面容很是陌生,沒見過。
羽徽若正想開口詢問她是誰,馬車猛地停下來,羽徽若差點一頭栽出去。那小丫頭扶住羽徽若,掐著腰,掀開帘子,一口潑辣的言辭,大聲斥責著。
「小姐恕罪,有個人躺在地上,老奴怕軋著他,這才突然停車。」車夫滿臉歉意地解釋著。
「小花,扶我下車。」羽徽若聽見聲音從自己的口中說出,接著,她抬起手臂,搭在那名為小花的侍女手上。
這些本非羽徽若所願,她無法自主,因她成了一團意識,被困在這具身體裡。
躺在地上的,是個受了重傷的男人,男人一身玄色衣裳,渾身都是血,羽徽若將他翻過來,映入眼帘的是右眼周圍盤踞的鮮紅色傷疤。
羽徽若倒吸一口涼氣。
鹿鳴珂?
再仔細看那男人的模樣,確與鹿鳴珂有幾分相似,但年紀較鹿鳴珂大些,眉眼更為凌厲些。
「扶他上車。」羽徽若的聲音脫口而出。
若是以羽徽若的性子,這樣來歷不明的男人,定是不會往家中亂撿的,羽徽若現在用的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所做的決定她無法干涉。
聯想到睡前那股陰冷的水汽,她已然猜出是怎麼回事。
她睡的那間屋子,從前是王家小姐的香閨,王小姐是投河自盡的,所以,她的魂魄也常年裹著水汽——她在睡夢裡,不慎撞入了王家小姐鬼魂的夢境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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