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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能行嗎?」文如春不敢私自放阿七,上回阿七受了傷,姜潮生就嚴禁它出門了。
「試一試,就知道了。」羽徽若摸摸阿七的頭,「我看它像憋壞了,七曜山這麼大,你放它出去透透氣,它的心情就會好起來。大不了,我們跟著它,它面子這麼大,背後有二師兄撐腰,除了我和鹿鳴珂這種剛來的,哪個敢招惹它。」
「羽師妹說的有理。」文如春被說服了。
兩人一合計,領著阿七往後山的一處山谷中去了。
七曜山叢林茂密,其中不乏許多野生動物,阿七被關了好些日子,一出門就跟脫了韁的野馬似的,撒開蹄子狂奔,整整半日的功夫,就獵了一隻狍子,三隻兔子,還跳進水裡,捉了好幾條大魚。
狍子進了阿七的肚子,大魚和兔子被文如春帶了回去,阿七不肯吃的那些生雞沒人要,羽徽若看它們肥美鮮嫩,還處理得乾乾淨淨,順手拎走了。
*
墜日西垂,霞光萬丈。
鬱鬱蔥蔥的草木間,一名黑衣少年提著兩個裝滿水的木桶,疾行如風,踏入院內,將水倒進缸里。
缸底被人為鑿了個洞,辛苦提來的泉水爭先恐後湧出,沒一會兒,淌了個乾淨。
少年仿若沒有看見,拎著木桶,轉身離開,仍舊去打水,卻在院口被羽徽若堵住了去路。
羽徽若眼睛往院子裡瞟,瞥見那口破缸,以及滿地被水澆出來的泥濘,心下瞭然,嘆道:「在哪裡都被人找茬,不知是你運氣不好,還是天生討嫌。」
鹿鳴珂對羽徽若的冷嘲熱諷充耳不聞,向左橫跨一步,打算繞開她。
羽徽若腳底一轉,腰身輕旋,堵在他的面前,揚起的裙擺在夕陽里開出明黃色的花。
鹿鳴珂視而不見,換了個方向,羽徽若故技重施,不偏不倚,就只擋著他的路。
如此三五個來回,鹿鳴珂終於抬起雙眼,幽幽將她望著,語氣里壓抑著不耐煩:「羽徽若。」
「要叫師姐。」羽徽若嚴肅地糾正。
鹿鳴珂面無表情。
「行啦,懶得跟你計較。」羽徽若擺擺手,「跟我走。」
「愣著幹什麼,聽不見我的話嗎?」羽徽若見鹿鳴珂站著不動,手一伸,拽住他的袖擺,扯著他走。
鹿鳴珂沾了水珠的指尖蜷了下,沒有躲開,腳步遲疑著,怔怔跟上羽徽若。
羽徽若以為他顧忌著姜潮生會來找麻煩,安撫道:「姜潮生被師尊叫過去了,沒空搭理你,聽大師兄的意思是為著劍冢試煉一事,你怎麼說都是明華劍尊的弟子,他不敢真的對你怎麼樣。對了,挑了一天的水,餓了吧,我請你吃飯。」
晚風徐徐,夕光撲面,那黃衫少女拉著他的袖擺興高采烈地走在前面,發梢掠過他的鼻端,帶著股淡淡的幽香。
鹿鳴珂抬眼望去,只覺她渾身鍍著一團柔光,怎麼都看不清。
「怎麼樣,沒騙你吧,都是難得的好東西。」羽徽若寶貝似的揭開綢布,露出籃子裡的雞。
給阿七買的食材用的是姜潮生的錢,文如春不敢怠慢,也不必心疼,都是精挑細選的,尋常人都吃不上這麼好的走地雞。
羽徽若擱下籃子,愁眉苦臉地伸出一雙手:「可惜,上天給我一張品嘗美食的嘴,卻沒給我一雙能做出美食的巧手。」
她在湖邊生了火,原是想做烤雞的,她一介帝姬之尊,要什麼都有人雙手奉上,生平第一回 自給自足,雞沒烤出來,差點燒了自己的手。
那雙蔥白如玉的手,都是被火燙出來的痕跡,地上躺著一團的烏黑,便是她的傑作了。
「哎,你別以為,我是假借請客之名來沾你的光,我是真的打算請你吃飯的,你要不介意的話,就笑納了唄。」羽徽若一副不打自招的表情,心虛地撿起那隻烤成焦炭的雞,遞給鹿鳴珂。
鹿鳴珂嘴角抽搐了下,推開羽徽若的手,拎起地上的籃子,草草看了眼。
雞已被開膛破肚,清洗乾淨,荒郊野外的,沒有油鹽醬醋,他目光一轉,落在湖中招搖的碧色荷葉上。
鹿鳴珂摘了兩片荷葉,將雞包起來。
羽徽若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手裡舉著一支青荷,臉頰映著夕日,比晚霞還要明艷幾分。
見他蹲下去,手裡撈了些泥,往包著荷葉的雞上面塗抹,她忙阻止道:「你幹什麼,這樣會弄髒的。」
「生火。」鹿鳴珂不作解釋,只吩咐了一句。
羽徽若不喜歡他對自己發號施令的樣子,挑起眉梢。
「想吃,就照做。」
羽徽若想了想,還是決定聽他的,這小奴隸一向會吃,天上飛的,水裡游的,地上跑的,每一個到了他手裡,都成了不可比擬的美味。
柴火是早就準備好的,羽徽若不費吹灰之力生了一堆篝火,鹿鳴珂將泥漿包裹住的雞埋進火里,等著它燜熟。
羽徽若雙手托著臉,蹲在火堆前盯著,虛心請教:「這是什麼吃法?」
「叫花雞,我以前獵到山雞,沒有輔料,就這樣吃。」
「你在羽族,還敢吃鳥。」羽徽若抓到他的把柄,但語氣里並非真的怪責,而是調侃。
羽人先祖有鳥的血脈,那些鳥已經開過靈智,修出了人形,接近成仙,或已經成仙,他們並非俗世意義上的鳥,再加上先祖還有一半人族的血統,人食萬物,是為生存,羽族就沒有明令禁止食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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