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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霜沉默,好一會兒才說道:「可他娶了仆骨家的大娘子,九氏族中就有僕骨家的分支,若是兩人……」
「仆骨將軍是個聰明人,仆骨賢更是。」盛昭笑了笑,「且移地健更需要我們的助力,在勢力還未鞏固前都會夾起尾巴做人。」
「若是移地健為可汗,那仆骨大娘子便是可敦了。」趙霜眉心微動,「她便再也回不來了。」
—— ——
「阿賢不是本來就回不來嗎?」白淼淼呆坐在原地,小聲問道。
「我知道。」李明霜一口悶了手中的酒碗,「但我不是總想著,按照現在回紇和我們的關係,姻親不斷加深,往後也只會越來越好,若是尋常人家的夫人,回家探親也是極有可能的。」
白淼淼怔怔地聽著,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可以前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事情。」
李明霜把手中的酒碗放下,緊跟著嘆氣:「我就是想想,總歸有一點想念,可若是移地健做了可汗,我們已經便連寄信都要深思三分了。」
一個普通的回紇貴族的妻子自然可以和漢人交往,可回紇的一個可敦哪怕是舊事相識,和漢人只是日常通信都會引起回紇內部忌憚。
「這事是定了嗎?」白淼淼拖著下巴,「長安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就那個千里迢迢來長安退婚的許家大娘子許苔你還記得嗎?」李明霜問。
白淼淼點頭:「就那個要隨耶耶遠赴邊境戍邊的小娘子。」
「如今她在邊境組織了不少飛燕人,安插在邊境各國之中,這是她穿回的消息,如今回紇大門緊閉,不進不出,想來消息還沒來得及傳回來。」
白淼淼大為吃驚:「她竟然這般厲害。」
李明霜雀躍說著:「就是這般厲害,等我阿耶回來我便和他說,我也要去邊境,不想在長安這個無趣的地方了。」
白淼淼呆呆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癟了癟嘴:「那不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那你跟我一起走?」李明霜剛開了一個口,便連聲自我反駁,「你阿耶阿娘肯定不同意,太子殿下說不定要罵我的,你這輩子是很難離開長安了。」
白淼淼不高興地捏著手指。
「我和你不一樣。」李明霜嘆氣,「各有各的活法,你是池子裡的水,可以活成各種各樣的日子,把你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我就是牆壁上的那把刀,只能是硬邦邦的一把刀,我除了出鞘就沒有別的路,或者你忍心我這輩子都掛在牆上。」
白淼淼硬邦邦轉移話題:「老可汗死了,那寧國公主怎麼辦?」
「聽說回紇有殉葬制。」李明霜嘟囔著,「我聽說漢朝的那些公主可一個也沒逃過。」
白淼淼倒吸一口冷氣。
—— ——
回紇大變的消息到底還是在幾個月後傳了過來,與此同時還有回紇要寧國公主為老可汗殉葬的消息。
安靜許久的朝堂再一次熱鬧了起來。
「既嫁人婦,就該遵其風俗,不以公主為例外。」
「回紇慕中國之俗,故娶中國女為婦。若欲從其本俗,何必結婚萬里之外。」
不僅民間因為此事吵得不可開交,朝堂之上,一日之間,收到的摺子差點壓垮台省的案幾。
要說頭疼還是陛下最頭疼。
一邊是不得不安撫的盟友,一邊是自小寵愛的女兒,如今兩邊對立,卻要他做出決斷。
「自然要安撫回紇要緊。」張皇后神色凝重,「前線戰線吃緊,是萬萬不能有閃失的。」
她話鋒一轉,越發和氣:「寧國公主可最是識大體的,臨走前還說『國家事重,死且無恨!』可見是最壞準備的。」
陛下神色一松:「是,你說得對,寧國是最懂事的,想來也是能想明白的。」
張皇后溫溫柔柔笑著,抿了一口茶。
「陛下,東宮求見。」門口,小黃門低眉順眼走了進來。
陛下眉心一動,垂落在一側的袖子微微一動。
「太子殿下這些月倒是勤勉,瞧著和台省的幾位閣老都有往來,正時刻為陛下分憂呢。」張皇后笑說著。
陛下青白的面容閃過一絲不耐。
「召進來。」陛下不陰不陽說道。
盛昭低眉順眼走了進來,張皇后打量著緩緩走進的人。
二十出頭的郎君早已脫去稚氣,氣質沉穩,步伐堅定,步履行走間成了不容忽視的人。
平心而論,三殿下確實比他兒子更合適這個位置。
「太子為何而來。」陛下倚在上首,懶懶問道。
盛昭行禮:「因為寧國公主一事而來。」
陛下不悅說道:「太子有何高見?」
盛昭眉眼不動,沉穩如山:「寧國公主應當回長安。」
陛下冷笑:「你幾時和寧國這般好關係了,你懂什麼,前線的事情離不開回紇,若是不如他們的意,不准他們的禮,豈不是要前線自亂。」
—— ——
「前線自然重要,畢竟回紇士兵勇猛,但這些人就是養不熟的狼,見了血便會一直盯著,就像草原里遇見狼,你一旦退縮,他們便會撲上來,所以越是重要越不能遂他們的意。」李明霜為白淼淼解釋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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