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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昭巍然不動,手指翻飛,卻不耽誤說道:「三位相公性格不同,怕起爭執。」
「那若是起了爭執,可是請你決斷?」白淼淼又問。
盛昭點頭:「自然。」
「若是決斷錯了怎麼辦?」白淼淼睜大眼睛,不解問道,「既然是難辦的事情,肯定不論如何都會有人不服的。」
盛昭許是沒想到小娘子如此敏銳,抬眸看她,正巧撞進漆黑的眸光中。
「會不會怪到你頭上啊。」白淼淼皺著眉問道。
「總歸是我問心無愧。」盛昭避而不談。
白淼淼沉默,一臉惆悵:「所以,這不是一個好差事啊。」
盛昭失笑。
「我還以為是之前因為四殿下的時候,這是陛下讓你漲漲名聲的。」白淼淼嘟囔著。
盛昭驚訝:「怎麼會這麼想?」
白淼淼仰著頭想了想,這才仔細分析著:「之前的事情不是本來就是你的問題啊,陛下肯定也知道,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才叫你的,長安城內這麼多皇子,都在長安內長大,怎麼不叫他們,偏叫你這個剛回來的去。」
「這這三位相公都是品行不錯之人,你和他們相處久了,自然會發現了你的好,之後也能給你宣傳一下啊,這樣你的名聲不就好起來了。」
「而且你是打了勝仗回來,那些投降的人,你肯定對他們也了解,處置起來肯定不會出錯。」
「所以陛下這才選了你啊。」
在涉世不深的小娘子眼中,人心本善,總歸都是好人多的。
盛昭的手指輕輕撥弄了一下柳葉,笑了笑,並不說話。
「哎,原來不是我想的這樣。」白淼淼見人不說話,托著下巴,傷心說著。
——這可是她想了很久才想出來的,怎麼一個也沒猜中。
小娘子長長嘆了一口氣。
「想的也很有道理,許是陛下也有這番謀劃,只是我們並未察覺而已。」盛昭一向不忍小娘子傷心,出聲安慰著。
白淼淼睨了他一眼,顯然並不相信。
「至少三位相公雖脾氣各異,但秉性不壞。」盛昭轉移話題,「你可知他們當日在陛下面前如何表述自己的意見。」
白淼淼果不其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好奇問著:「說了什麼?」
「崔相公和呂相公性格剛正,眼裡容不得沙子,便要求所有投靠叛軍官員的人,都是背國從偽之人,按律都該處死。」
白淼淼吃驚地瞪大眼睛。
——這也太嚴苛了些。
「但李相公則認為殲厥渠魁,脅從罔理,叛軍攻陷兩京時,天子走保蜀中,人們各自逃生,這些人堅守城門,不幸被敵人擊敗而已,加之他們都是陛下親戚或勛舊子孫,現在一概以叛逆罪處以死刑,有悖於仁恕之道。並且叛亂還沒有最後平定,還有許多陷於叛軍的臣子。如果從寬處置,可以開其自新,心向朝堂,如果全部誅殺,是堅其叛逆之心。」
白淼淼點了點頭:「是這個道理的。」
「那陛下是不是選了李相公的,我覺得他說的很對。」
盛昭看著小娘子清亮的眸光,有些啞然。
這麼簡單的道理,就連不理朝政的小娘子都能看出來,偏高坐廟堂的人還在猶豫不決。
兩皇爭鬥,哪會顧忌他人性命。
這些人各有各的立場,如今這些立場也正決定著他們的性命。
「陛下還在思慮中。」許久之後,他只能如此說道。
白淼淼眸光一黯,惆悵說道:「還在想啊。」
——這有什麼好想的。
陛下都再給叛將賈光金爵,怎麼對那些無法控制自己命運的人如此苛刻。
「喏,給你。」她還沒回過神來,面前的人身形一動,一個東西便落在她頭上,迎面而來的還是一股淡淡的皂角香。
白淼淼伸手拿了下來,仔細打量著那花環,隨後露出開心的笑來:「真好看,你手真巧。」
花環翠綠,每一節便冒出一個小小的柳葉曲成的半圓弧度,簡單雅致。
「自然比繡胖鵪鶉的好。」盛昭抱臂打趣著。
白淼淼想起那不知所蹤的帕子,嘴裡冷哼了一聲,手上卻不耽誤帶柳葉環。
她今日並未帶幞頭,只是做了一個髮髻,用桃木簪子固定著。
「好看嗎?」她盯著柳葉環,開心地晃了晃腦袋,笑問道。
盛昭只是垂眸看著她,嘴角笑意加深,笑著點頭:「好看。」
「我得走了。」盛昭突然抬眸看了一眼巷子口,猶豫片刻,伸出的手只是點了點小娘子的頭上的柳葉環,「不要和別人說見過我。」
白淼淼愣愣地看著他,還未回神,便看到人消失在小巷中。
「二娘。」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只是聲音中還帶著一絲驚訝,「怎麼是你在這裡?」
白淼淼收回視線,扭頭去看站在巷子口,逆光中的小郎君,眨了眨眼,無辜問道:「那我要去哪裡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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