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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打算扮演不經意間找到了重要線索的歐皇,但握上房間門把手的時候,鎖卻沒有輕易打開。
他動作頓住,不死心地又卡啦卡啦扭了扭門把手——這門居然鎖了!
江策注意到這邊,有點意外:「怎麼了?」
霍言乾笑兩聲:「沒什麼,就是沒想到我第一扇開的門就是壞的……」
江策這才看過來,望向門後,略微眯起眼。
他指著距離門邊有一段距離的地方:「這裡有……」
人形的溫度。
但體溫卻比一般人低很多。
如果不是霍言之前提醒了,他大概會就此略過。
他隱晦看了霍言一眼,但沒再多說,只融化了門鎖,把門打開——這裡似乎是威斯特的辦公室。
打開辦公室內部的休息室,他們終於見到了泡在水裡的醫生。
他正試圖扯開脖子上的鎖鏈,掙扎著從魚缸里爬出去。
見到他們的一瞬間,他和霍言臉上同時出現了驚慌的神情。
邱長正下意識釋放了安撫精神的能力:「請別害怕!我不是什麼壞人……雖然長成這樣,但是我……」
霍言倒吸了一口涼氣:「鎖鏈、囚禁……」
江策:「……」
他看霍言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不該開竅的時候擅自開竅了。
「什麼?」邱長正愣了一下,後知後覺發現他們沒覺得害怕,於是試著向他們求助,「你們能不能幫我……」
他還沒說完,脖子上的鎖鏈就從中間熔化斷裂,因為金屬的導熱性,他被燙得「嘶」了一聲,但沒有什麼異議。
「你能走路嗎?」霍言看了眼他被彩鱗覆蓋的四肢,認出了這應該是某種熱帶魚——恐怕他就是因為這種特徵,被思想異常樸素的威斯特養在了魚缸里。
「可以。」邱長正扶著牆壁,姿勢奇怪地走了兩步,他解釋了一句,「這是因為我長久保持一個姿勢,不是因為四肢退化。」
他頓了頓,又問,「外面……」
他隱晦看向窗口覆蓋擋住所有光線的藤蔓,「威斯特怎麼了?」
江策沒有隱瞞:「快死了。」
邱長正目光閃了閃,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我知道會有這一天,也知道這一天並不遠,他太勉強自己了。」
「我們需要你幫忙。」江策直截了當地說,「你能夠安撫他們的情緒嗎?外面發生了暴動,雖然衝突暫且被制止,但遲早還會再次產生。」
他想要讓邱長正,給整個臨時避難所的人們做一次心理治療。
邱長正解釋了一句:「比起安撫情緒,我能做的更多是精神領域的治療,他們或許並不會立刻興高采烈,有些人的自我治療方式會是痛哭一場之類的……」
江策看著他。
邱長正理解了他地意思,清了清嗓子:「咳,我明白,我會盡力的。」
江策收回了目光:「……去見他最後一面吧。」
他帶著邱長正往外走,霍言看了他一眼,主動朝他伸出手:「我扶你吧!」
邱長正看了看自己覆蓋著鱗片的四肢,有些意外:「你不害怕嗎?」
霍言想了想,把自己的尾羽從衣服里抖出來,展示給他看,示意自己也是同類:「沒事,我不怕的。」
「而且你的鱗片很漂亮,也沒有魚腥味!」
邱長正沒想到有一天還能得到這樣的評價,他無奈地笑了一聲,但還是出於禮貌回應:「謝謝,你的羽毛也很漂亮。」
江策沉默回頭,看了看這不合時宜開始互夸的兩人,用目光默默催促他們快走。
威斯特已經幾乎陷入自己的藤蔓里。
他艱難地轉動目光,他說:「邱,殺了他。」
邱長正沉默了,他露出複雜的表情,慢慢鬆開霍言的手,走到他面前:「你還是……那麼……」
那是我的職責。
他無聲地蠕動了嘴唇。
「……我們找到了治癒災禍的方法。」
江策忽然開口。
一瞬間,他們從威斯特臉上看到了某種希望的光,而後是巨大的茫然和不安。
「真的嗎?」
江策低著頭看他。
他不常說謊,但或許是因為慣常沒什麼表情,這會兒說話的時候,居然也和平常沒什麼兩樣:「會結束的,這一切。」
「很快就會結束了。」
這是個沒有任何證據的,空中閣樓一樣的謊言。
但他相信了。
威斯特慢慢閉上眼睛:「……那麼,我就可以去贖罪了。」
「醫生,我會連你的份一起,贖罪。」
「你就……活下去吧。」
他像是溺水一般,慢慢被自己的藤蔓吞噬,淹沒。
邱長正有些茫然地伸手抓了一下,又只能把手垂下,他解釋了一句:「他其實……沒有錯。」
「他覺醒的時候,沒能控制自己的力量,造成了巨大的破壞。人們為了制止他,剛剛覺醒的那幾位異能者,強迫自己在高燒期使用力量和他對抗,最終造成的結果,只是把小鎮破壞得面目全非,而後力竭倒下。」
「他醒來之後,知道自己做的事崩潰了,他一直在尋死,而我,只是盡我的職責,一次次地開導他。」
「後來,這座小鎮的聯盟領導者死於異變怪物的襲擊,整個避難所亂成了一鍋粥,威斯特救了他,救了這座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