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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眼睛,安靜片刻之後,花灑流出的冷水開始升溫。
簡單沖洗之後,江策換了身乾淨的作戰服,再次到房間確認霍言的狀況。
他燒得臉頰泛紅,無意識地嘀咕著什麼。
江策下意識俯下身,靠近他,低聲問:「什麼?」
霍言嘴微微張著,無意識重複呢喃著:「鐵板燒……」
江策:「……」
他動作頓了頓,沉默看了他一眼,抬起他的下巴讓他把嘴閉上,避免把口水流到枕頭上。
江策無言看了他一會兒,還是給他換了條冰涼的毛巾蓋在額頭上,接著進了廚房,打開冰箱看了一眼。
家裡停電,冰箱裡的食物也沒法保鮮,看起來十分乾癟,但也能挑出不少能吃的。
江策猶豫一下,打開光腦搜索——家常鐵板燒做法。
瀏覽完五花八門的教程攻略,江策認真思索,雖然有點不合時宜,但好像也不是做不出來,用能力把食用油加熱的話……
心裡有了個大概,他也沒急著操作,畢竟覺醒後高燒期會持續十幾個小時,霍言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清醒,鐵板燒還是帶著熱氣剛出鍋的好吃。
他關閉光腦,而後才突然意識到——他居然認真想在這種時候做鐵板燒。
江策:「……」
無言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他懷疑自己被霍言一起拉低了的不止警戒心,還有常識和智商。
仔細想想,發燒之後也不適合立刻吃鐵板燒。
江策面無表情地把鐵板燒計劃從內心劃掉。
他幾次打開光腦的通訊錄,猶豫片刻,還是按下了通訊按鈕。
提示音響了三聲,對面接通了通訊。
「餵。」
通訊那頭的女聲清冷,江策沒有立刻回答。
對面的聲音透出些許無奈:「江策,我沒有多少時間,有事你可以直說。」
江策這才開口,他避免了稱呼,有些生硬地直接詢問:「現階段異種寄生確實無法醫治嗎?」
通訊那頭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現在我們研究出來的結果,就是會議上說的那些。」
「如果不是治癒耗費巨大,教授也不會提出那種提議。」
江策覺得教授的不近人情不僅僅,但他現在並不想討論教授,於是沉默著沒有接話。
對面似乎也不擅長起話題,跟著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詢問:「你不會無緣無故問我這個,發生什麼事了嗎?」
江策沒有正面回答:「你沒有得到消息嗎?」
「我收到了來自學院城基地的最新資料,但因為你打來了電話,我還沒來得及查看。」那邊傳來窸窣的聲音,似乎是她正在查看資料。
江策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她吐出一口氣:「原來是這樣。」
「禍言覺醒了。」
「他沒有失控。」江策先強調了一句,而後才遲疑著開口,「但還是有一點奇怪。」
「什麼?」一提到她專業領域的事情,她的語速加快了不少,「有哪些讓你覺得不對的地方?」
江策沒有回答,反而先提出了要求:「你要答應不把它寫進報告裡。」
對面似乎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要求,無奈地嘆了口氣:「江策。」
「他沒有失控,我很確定。」江策垂眼看著地面,「但我知道S級的風險度,也知道到時候你們不會放過他身上任何奇怪的地方,會讓他一遍遍接受檢查。」
「我現在說的話,也很有可能變成你們指控他異變的證據,我不希望這樣。」
他站得筆挺的肩背慢慢彎下來,輕輕靠在身後的牆上,「我只是普通問一問你覺醒後偶爾會出現的徵兆,不是向你匯報霍言的異常,不要把它記下來,可以嗎?」
通訊那頭,江姝沉默地看了眼通訊。
如果不是對方的聲音她再熟悉不過,她可能會懷疑這不是江策打來的電話。
她清楚江策的脾氣,哪怕是他小時候,她都很少聽見他用這種請求的語氣說話。
江姝沉默片刻,她站起來,把身後的門帶上,走到房間附帶的露台上,她說:「好。」
「你說吧。」
江策呼出一口氣,這才開口:「他和平常沒有任何區別。」
「——我知道異種會扮演,會隱藏,會欺騙,但他……很特別,他很難偽裝。」
他知道這種說法聽起來就很像受騙者的自白,但他不知道怎麼說服她。
「嗯。」江姝卻沒有否認他的看法,她贊同地說,「即使是最高明的偽裝者,也很難完全逃過親近之人的眼睛,你和他很熟悉,這也是我們判斷他是否被異種寄生的標準之一。」
江策的心稍微定了定,他接著說:「但他使用能力的時候,會變得像另外一個人——冷漠、強大,像剝離了人類的情感。」
「他不使用能力的時候,又能非常順暢地變回來。」
「除此之外,他沒有任何異常。」
江姝思索片刻,試著提出自己的意見:「你知道,我們一直在研究異種。」
「它到底算是什麼東西,昆蟲?動物?菌類?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怎麼定義,畢竟它帶來了很多不科學的東西——我是指,超出我們現在的科學水平的東西。」
「曾經有一位研究員提出過一種更加不科學的說法——或許每一顆異種都擁有和人類類似的靈魂。」